可一想到魔尊此番下凡乃是和长庚缔结三世姻缘,他的那颗心又如同被人掐了一样疼,过了好久,才让自己缓过神。
既然此时他不能陪着魔尊,可是替她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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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的爹听到她将责任推到邪物上,眼睛瞪着像铜铃,干瘦的脸板的像下品棺材板上的沟壑,他哆哆嗦嗦梗着脖子道:“邪物?你别想用这些东西糊弄我!这明显的证据在我手里捏着,我谢大河就算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替我死去的女儿讨个说法。”
村长也问道:“长庚的妻子,你既说是邪物作祟,可有证据。”
破月这辈子听过许多称号,有人叫她魔尊,有人叫她司罚上神,还有与她亲近点儿的人叫她破月。
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长庚的妻子。
长庚是长庚,她是她,她唐唐的魔尊何时作为谁的附属品出现过。
于是她凝眉,正色道:“叫我破月。”
村长愣了愣,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破月,那你说说你为何要这般说。”
破月一撩衣袍,蹲在小芳的尸体旁,掀开重新盖好的白布,翻着她的脖子将那咬痕指给村长看:“这伤口正恰留在小芳的动脉处,看着两个小洞的距离,当是上下齿一左一右刺入而成,小芳的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这种伤口普通人是不可能弄出来,而我在三界……在茅山上,知道能留下这种伤口的唯有僵尸。”
差点说漏了嘴,还好破月反应的够快。
索性村长被她话语里所说的僵尸二字所骇住,当下和身后的村民齐齐变了脸色。
连长庚也皱着眉头看她,眼里充满了质疑,仿佛在责怪,你这也太能扯了吧。
见他不信,破月长眉一挑,捏着长庚的下巴,对着村长扯开他的嘴:“你看,小芳的伤口明显是两个牙印,若说是人为。”她捏着长庚的两腮,肌肉受力压迫,长庚的嘴自然张开,露出莹白的牙齿。
“哪里会有那么尖细的獠牙?”
村长点点头,也十分认可,再说了长庚是他看着长大的,慈悲的有些迂腐,莫说杀人了,就连杀鸡村长也不觉得他能狠的下心肠。
可谢大河认定了死理,小芳同任何人都没有恩恩怨怨,唯有长庚被她缠的不耐烦,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别说什么牛鬼蛇神了,他谢大河活了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事,还不知人心比鬼怪更加邪恶,更加令人可怕?
只见他冷哼一声,拍开身前挡住的村民,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盯着长庚,而后又扫了一眼破月:“你说是僵尸杀的,好,我姑且认了,可你怎么能证明这僵尸和长庚没有一点一丝的关系?毕竟是他拒绝了小芳后便出了事,若说巧合也太离奇了吧!”
村民们这是听出来了,谢大河站在这胡搅蛮缠呢!本来因着小芳的惨死,对这两个失独的夫妻还带着同情,如今听了此话大家脸上都上了鄙夷之色。
果不其然,谢大河接下来说道:“要我不追究也行,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多说也无益,可如今我女儿死了,妻子也成这个样子,我的家便是散了,你说说你得怎么赔我?”
村长这是听明白了,原本以为这二老是为自己的女儿讨个说法的,哪成想女儿死了便光想着要如何讨银子花,于是凝了眉语气不善的偏头道:“谢大河,你女儿如今还没安葬,说这些不怕太让你妻子寒心么?”
谢大河哪里怕他妻子寒心,原来他病的气如抽丝,家里连锅都揭不开,若不是婆娘撑着,哪里能够活下来,既然家里是婆娘说了算,哪里还敢再求生个儿子,只能每日每夜安慰自己等女儿生了孙子贯了自己的姓也算是延传香火了。可没想到女儿惨死,妻子又崩溃疯癫,还不如在此时讨一笔钱再娶个婆娘生个大胖小子!
周边的妇人听了他的话,都替谢小芳的娘寒心,可男人就是这样,血肉离去的伤心不过片刻,他们终归朝前看,往最有利的方向看,有人说男人太过凉薄,可也有人说男人为了成就大业不得不割舍所爱。可究竟怎么说,怎么看,千万个人便有千万个看法。
破月被这个男人的薄情所惊,他们魔界低等魔物况且还有舐犊情深,哪知凡人在此还比不过动物。
她心里暗暗摇头,忽然余光瞥见长庚,想到他在九重天那么决绝的拒绝那些仙娥,那么绝情,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对她这样呢?
由爱生怖,破月因为此一颗心忽上忽下,一会儿轻如羽毛,好似一阵风就会让它飘走,一会儿重如秤砣,落入深潭连个声响都听不见。
长庚仿佛感知到了她游离的心,那双修长的白指头捏过她的手背,极轻极微小的摇了摇,而后弯着眉眼同她笑笑。
破月回望,一颗心安定,也有了底气去面对谢大河。
直面谢大河脸上急不可耐的算计,破月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谢大河伸出两根手指头:“二十两,给我二十两这事我就了了,否则我就将这证物交给县太爷,物证既在,你们进了牢房轻则吃顿板子,重则杀头流放,你们好好想想!”
周围的村民被谢大河的无耻所惊吓到,议论纷纷也悄悄地和他拉开距离。
谢大河见状,冷笑瞥了周围一圈,磕着自己的旱烟斗道:“怎么,瞧我谢大河做事太恶心?我告诉你们,如实你们遇到了和我一样的事,你们还不是和我一样的做,大家都是臭虫看茅坑的王八,谁都别嫌臭!”
这么光明正大不要脸的人,破月还是第一次看见。
她突的想起了那个有着苹果脸的小芳,那么爱笑,那么爱哭,那么的生气勃勃,原以为那样的女子定是家里嘴里紧巴的不行的,哪知人死后那些附在她身上的爱也如雾气一样消散了。
她淡淡一笑,细长的眼睨着谢大河:“二十两便将所有的事解决了?”
“对!”谢大河连盹儿都不打一个。
破月笑的更加开怀,只见她拉起身后长庚的手,细细凝望那双缱绻的眼,而后回头,歪着脑袋,一副桀骜不驯不将天地放在眼里的模样。
浓厚的煞气压得那些人太不起头,唯听见那清脆的嗓音掷地有声道:“二十两难道就能买了我家长庚的清白?我破月有这个钱也偏生不给!谢大河,你要钱,要的难看,要的让我恶心,我就算踏遍三界上下,东海深颠也要将那吸人血的僵尸找出来!可不能让长庚生生背了锅!”
小村庄的妇人多以丈夫为天,在大一丁点儿的场合里颇束手束脚,生怕自己一不小气便让那些长舌妇抓住了准头,可破月此番话语,铿锵有力又带着自信到狂傲的放肆,她们非但不觉得不舒服,反而向往道,原来女人也可以活的这么洒脱,不需要这么畏手畏脚的藏在男人那片大的阴影里。
谢大河一看破月非但不上道,反而还用话抵的他没办法,他恼羞成怒,攥的手里的旱烟斗差点折成两掰,怒气冲冲道:“好好好!我看这物证在我手上,你们能翻得出什么天,能找出什么僵尸!村长你听好了,不是我不讲道理,是他们欺人太甚,我看到时候僵尸找不到,这牢饭他们得吃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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