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周公解梦里面曾经说过,梦到虫子、尸体一类的东西是身体不好的预兆。阳气衰退,一些阴晦的东西便会找上门来。
本来我是不相信这种迷信说法的,可是自从生病以后,心里的情感无处寄托,就也不知不觉看起了这种书籍。心肾主恐,最近总是感觉心跳频率不太正常,会做这样的梦,我想大概是之前教授说的肌无力症状出现了吧。
起床下楼,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秦姨端了热气腾腾的滋补汤过来,我看着黎洛常坐的那张椅子,心里涌上失落。会不会以后就都剩我一个人了呢?就像现在这样。
“秦姨,黎洛呢?”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黎先生啊,昨晚出去就没有回来,说是要去张教授那里,问问你的药配好了没有。”
我舀汤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的意外一闪而过。黎洛和我吵完架,还去帮我催解毒剂的事。哪怕我说了那么伤人的话,他还是关心我:“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对黎洛的愧疚感与日俱增,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对他说我要离开的事。或者不说,可是黎洛怎么受到了我的突然消失呢?
“哎……”秦姨看着我心事重重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开口劝着:“小嫣,阿姨也算是看着你长大,有什么事情不能跟黎先生说出来解决呢?你从小就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这样不好。黎先生他爱你,所以才会在乎你的方方面面,你也要学会理解他才行啊。”
我目光黯然,轻轻点了点头。
一边是人命,一边是只剩五个月的爱情。究竟哪一边更重一些?
“嗡……”桌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会不会又是……
打开屏幕,一张血肉模糊的照片出现在眼前,我的泪水骤然倾泻而下。
又一个,又是一个!
“第二个,她死不瞑目。”
我合上手机,双手痛苦地捂着脑袋。为什么要逼我,我只是想跟黎洛过完这最后一段时间而已,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拆散我们?!
我不想走,真的不想。不要再杀人了,再杀下去,我会疯的。我隐隐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一个悬崖边上,迟早要做出一个决定。
家里好压抑,我抬起头感觉房梁快要塌下来似的。下一秒,我抓起手机,推开椅子冲出了门。
“小嫣你去哪里?”秦姨焦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飞快地跑起来,跑出院子,跑出街道,直到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才缓缓停下来。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游荡,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方向。眼泪已经干涸,看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心里的哀伤更甚。
这样的日子我还能撑多久?真的要等到他们杀掉了沈弋和南南之后我才肯妥协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想问问黎洛,他那么聪明,一定可以解决得很好。可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让他去冒险。
霓虹初上,不远处硕大的牌匾上镌着四个清秀的字体: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京城最大的娱乐场所。
冷风拂过,我扯了扯外衣的袖子,迈开大步走了进去。
踏进前门,入眼是富丽堂皇的厅堂。舞池里人头攒动,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每个人都伴着节奏感强的音乐鼓点尽情扭动着身躯,仿佛一条条灵动的水蛇。
我走到吧台的高脚蹬上坐下,茫然地看着手里的酒水单,一时不知所措。
“小姐,需要点什么酒?”身着西装的调酒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他站在吧台里面,手里还摇着一个银色的冰壶,里面的冰块上上下下碰撞着壶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调酒师笑了,从我手里抽走了酒水单,眉飞色舞地向我开口推荐:“我们这里新出的一款女士鸡尾酒叫烈焰红唇,小姐有没有兴趣尝尝?”
“好。”
调酒师拿来那杯鸡尾酒的时候,朝我抛了一个媚眼。我假装没有看见,闷头喝着面前的酒。这酒入口辛辣,回味却是清甜,味道居然不错。
“再来一杯。”我把空杯放在桌上朝他推了过去,调酒师诧异抬头,似乎很是意外我喝酒的速度。
可我现在需要这样,酒精能够麻痹我的神经,可以让我暂时不去想那些压抑的事情,我现在只想好好地放松一下。
“再来一杯。”手里的杯子空了又满,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眼前的高脚杯出现了叠影:“再来……一杯。”
“酒不是这么喝的。”正当我要把杯子推过去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轻轻覆在了杯壁上,挡住了我向前推动的力量。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他个子很高,大概一米八以上,我迷蒙地转头,对上了他那双戏谑轻挑的眉眼。
是那天在海洋馆帮我拍照的男人。
他歪头看着我,忽然鬼魅地一笑,依旧是不达眼底的冷漠笑容,下一秒手里的杯子已经易主:“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这么食髓知味的?”他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戏谑道:“想死也不用选这种办法吧。”
我愤怒地看着他,伸手抢回了自己的杯子。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时时刻刻都让人讨厌:“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呵,”他垂眸轻笑,浓密的眼睫毛在眼下刷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有什么关系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我转过身子不理他:“有病去看医生。”
“看过了。”他一脸不在乎冲我摊摊手:“边缘性人格障碍、创伤性心理压力障碍症…晚期。怎么,你要给我治吗?”
我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回过头去看他,明明是清秀端正的一张脸,怎么心里就这么阴暗呢?他的话再次让我坚定了,面前的男人就是一个变态。
调酒师看到吧台旁站着的男人,笑容重新爬上脸庞,他热切地走上前来开口问候:“季先生,好久不见了。今天喝点什么酒?”
男人回头,一改刚才的阴骛,向调酒师露出一个如沐春风微笑,礼貌开口:“酒不用了,两杯清水,谢谢。”
调酒师诧异了两秒,连连点头。跑到酒吧来喝清水,他怕不是脑子秀逗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面前的男人喋喋不休地跟我说着一些无聊的话题,从国际形势谈到了国家政策,又从国家政策说起了娱乐新闻。他似乎对很多事情都十分感兴趣,小到邻居家的猫最近生了几只小崽他都要拿来大肆谈论一番。
酒杯被他收走后,他将一杯清水递在我面前。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酒已然醒了大半,面前男人的轮廓在斑驳的灯光下愈发清晰起来。
不似那天在海洋馆见面时的干净清秀学生装扮,今天的他身着黑色的西装小礼服,眉眼深邃,唇上挂着的那抹戏谑的笑容更衬托出他身上那种富家公子哥的倨傲气质。
时钟指向夜晚十点,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黎洛的名字在手机上不停地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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