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都平除了高兴,就只有欣喜了。
那天严都平抱着杨瞳从日月峰回招摇峰休息,刚进了阴景宫,就听到“咔哒”一声,像是什么机关解开的声音,他站着分辨了半晌,但没听出是什么声儿,摇了摇头继续往屋里走,怀里原本昏睡的杨瞳却开口说了句话:“锁开了。”
严都平手一紧,低头看着她,脸色苍白的她虚弱地眨了眨眼睛:“这个……声音,是,是锁开了。”
严都平两步进了屋里,把她放在床上,跪在床边语无伦次地跟她说话:“醒了?渴不渴?饿不饿?拿水给你吃吗?身上哪里痛?头疼吗?是不是很难受,告诉我哪里难受,啊?”
杨瞳闭上眼睛,轻轻笑了笑:“我,我再睡一会儿。”
严都平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颤抖着摸了摸她的脸,几乎落泪,可是靠过去,听到她微弱但均匀的呼吸,他才确信,瞳儿真的醒了,她现在真的只是睡着了,不是昏迷。他握着她的手,无声的笑了半天,心里想着:果然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瞳儿的命更重要。
他傻乐了半天,才想起之前“咔哒”一声的锁,罗酆山上下没有一处有锁,是哪儿的锁开了?
他起身在屋里踱步,无意看到桌上瞳儿的乾坤袋,那里面倒是有个柜子,拿起来扔到墙上,袋中的世界立于屋中,柜子上的锁果然开了,严都平拿下铜锁,伸手想打开柜子来看,可是想到瞳儿好奇了这么多年,他又收回了手,等她醒了和她一起看吧。
那日入夜,杨瞳再醒过来,严都平撑着脑袋在她榻边坐着,杨瞳一醒,两人看到对方,相视一笑。
严都平端了热茶来喂她:“头疼吗?”
“有些。”
严都平看她皱着眉,柔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再睡会儿吧,你伤得重,哪儿不舒服就告诉师父,师父再想办法。”
“师父,我是谁呀?”
严都平慌了一下,笑问:“是不是,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杨瞳点了点头:“嗯,我记得师父,但是不知道师父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用怕,你是因为大病初愈,所以才会这样,想不起来我们就慢慢想,好不好?”
杨瞳笑道:“我不怕的,师父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严都平也低头笑笑,高兴中又生出几分自责来,此番若不是瞳儿以身送符,恐怕自己已经失了心性,变成了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以他的性格,如果忘记了一切,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要是那样,瞳儿该有多苦啊。
“师父,我脚麻了,我想起来走走。”
“好,师父扶你。”
严都平扶着杨瞳在屋里走了两步,杨瞳抬头看看,又低头看看,这里她是熟悉的,只是觉得里头那个柜子有些突兀,指着问:“这个柜子,本来不是放在这儿的,对吧?”
“对,本来放在别的地方。”
“我想看看里头放的什么。”
严都平笑道:“你一早就想知道了,自己打开看看吧。”
杨瞳的胳膊还没什么力气,严都平就握住她的手,两个人一起打开了柜子门,柜子里头满眼喜气的朱红,最下面一层,整齐的放着百十根龙凤纹红烛,上面是一双乌皮靴,一双红罗凤头鞋,再上面摞着数丈红绸,一套男子的朱衣朱裳,一套女子的朱红罗销金喜袍并红霞帔,最上面是一顶远游冠和一顶莲花金玉冠。
严都平看到会心一笑,道行师兄真是有远见。杨瞳不明白,转头问:“这是,给谁预备的?咳,咳咳…”
“还是躺着吧。”
“不用,再站一会儿。这些东西,一看就是成亲用的,是谁的?”
严都平搂着她问:“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杨瞳摇了摇头。
“我的名字呢?”
“也不记得。”
“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那现在就凭你自己的感觉做个决定,要不要意嫁给我?”
杨瞳看着师父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暖和和的,笑问:“嫁给师父?可以吗?”
严都平道:“师父是你以前叫了玩儿的,叫惯了就没改过,我们其实,约好了要成亲的。”
“那就成吧。”
“不用再想想?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是你要我凭感觉做决定的。”
严都平挑眉轻笑:“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咳咳,今天?我这样子,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来,为夫帮你把衣服穿上。”
杨瞳觉得好笑:“这就改口了?”
“早晚的事儿。”
严都平自己换衣裳快,换完了就围着杨瞳忙活,给她穿衣,穿鞋,梳头,戴冠,上妆,杨瞳有些害羞,但看着镜子里面,师父俊朗的脸庞,就只有高兴和期待了。
“好了,来,我们去拜天地。”
杨瞳身子没好,坐了这么半天,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没有力气了。”
严都平把她抱起来:“不怕,为夫抱着你。”
他抱着杨瞳从阴景宫出来,走到招摇峰最高的地方,严都平跪下,杨瞳道:“放我下来吧,我也要跪的。”
“为夫一个人跪,足够。”
“夫君受累。”
严都平被她这一声唤得春心荡漾,好容易平静下心绪,认真道:“上拜玉清天。”
杨瞳也跟着念:“上拜玉清天。”
“下拜幽冥地。”
“下拜幽冥地。”
“三拜万物生灵。”
“三拜万物生灵。”
最后一拜,严都平拿自己的额头抵着杨瞳的额头,淡笑着念道:“四拜夫妻同心。”
“四拜,夫妻同心。”
“好,礼成,回去睡觉。”
严都平起身的功夫,杨瞳已经睡着了,严都平自己嘀咕:“安心睡吧,为夫也终于能安心睡一会儿了。”
阴景宫里难得这般喜气,红烛点了几天几夜,好像永远都不会熄灭一样。
杨瞳虽然醒了,但平日里还是睡着的时候多,两个人自成亲以来也没说过几回话,可严都平每天都乐呵呵的,做什么都觉得有力气。
这天,严都平在日月峰给杨瞳洗头,杨瞳终于想起来问:“夫君,这里是我们的家吗?是什么山?”
严都平回道:“是我们的家,至于什么山嘛,等你自己想起来吧,什么都告诉你多没意思。”
杨瞳笑笑:“好,等我自己记起来吧,但是我知道这里不是萧山,萧山是什么山啊?”
严都平手上一顿,愣了一下说:“记得萧山?”
“不记得,就是洗着洗着,突然冒出来的,萧山是哪里的山?高不高的?和我们家一样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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