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瞳轻笑着摇了摇手指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填,棋让师父下,我们只要见招拆招就行了,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阿罗道:“怕有危险。”
“比起我们,他们更想要师父的命,毕竟天上那位心大,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折腾我们只是觉得好玩儿,”杨瞳仰头看了看天,“我要是在那上头,我也会这么玩儿,不过现在我站在这里,当然不能让你太得意,好好儿瞧着吧!”
九重天上,玉帝在昊天殿后头的花园里歇着,正好听到这几句,低头看了看她,小声说:“好有趣的丫头,看来有些过人之处啊,难怪阎君愿意养着,这么个玩物,花费些心思也值得了。”
一旁的金童儿回道:“要说有趣,还是陛下的犼儿有趣,摆一摆就是大风大浪。”
玉帝笑笑:“它们再怎么厉害,不过就是鱼,能造出什么风浪。”
金童儿道:“总有他们威风的时候。”
“毕竟是本君养的鱼嘛,不厉害,叫人笑话。”
每年中元,严都平都会给杨瞳来场大考,符箓,咒语,手决,步法,阵法,剑法,经文,用得上的用不上的,全都会抽查一些。
杨瞳忙完了外头的事情,回屋坐着,拿着笔在纸上随意画了一道祈雨符,没在意,外头竟然真就下起雨来,杨瞳嘀咕:“怪了,从前画从来没灵过,今儿倒成了?”
严都平进来说:“不关你的事,正好要下雨。”
杨瞳弹去笔端的墨,把毛笔放下,笑说:“也是,我猜就是赶巧了,师父,今年别考我符箓了,我画不好。”
“画不好就不画了?没有这样的好事情。你用心画个祈晴符焚了,天好了才算你过关。”
杨瞳笑笑:“哈哈,这个我不怕,祈雨我不行,祈晴还行,师父还要考我什么一并说了吧,我早些完成,还想进城去玩呢。”
“今日中元,你便默个救苦往生咒吧。”
“就这么简单?”
严都平轻笑:“多给你点时间出去玩不好?”
“师父万岁!”
杨瞳先提笔写了好救苦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总共九十六个字,她笔走龙蛇,写得相当快,写好了就起身净手焚香,认认真真跪着画祈晴符,焚完小声念着:“金光速现,金光速现。”
没多一会儿,雨停了,虽然没有阳光普照,不过云缝里些许透过点金光,杨瞳站在门前很是得意了一番:“师父,成了。”
严都平拉过她的手往东一指,说:“那片云过来又要下的,为师看,你这道符又是赶巧。”
杨瞳直摇头:“哪有回回都这么巧的,算我的不算?”
“嗯……”
杨瞳抱着师父的胳膊撒娇道:“师父,您都想放我一马了,就别难为我了,我第一回在人间过中元嘛,咱们这就进城去好不好?”
严都平笑道:“怎么越来越娇气,从前不常撒娇啊,近来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杨瞳道:“是徒儿胆子大起来了,心里最不敢讲的话都告诉师父了,再没别的可怕的,师父觉得我这样不好吗?”
“你什么样子都好。”
“什么样师父都喜欢?”
严都平笑着看她,也不点头也不摇头,看了一会儿说:“走吧,进城吃饭去,饿了。”
“喜不喜欢嘛?”
“你呀,修行之人,不要老是把这些事情挂在嘴上。”
“可是,是师父叫我心里有话不许瞒着的啊。”
“唉,有些话,果然不该早和你说的。”
“为什么?”
严都平摇头道:“你这样子,莫说六九劫了,先头这三十六道能不能全然受了都不知道了,还成天想着这些。”
杨瞳拍了拍脑袋说:“是啊!我都快忘了,那我从明天起就不再想了,一点儿都不想了,我这课业还没完成呢,唉,不成器!”
严都平道:“也不用一点儿都不想,适度,适时就好。”
“我记住了,师父一定要时刻鞭策我,不能再纵着我了。”
严都平问:“那今天还进城去吗?”
“进啊,明天才开始呢。”
严都平笑笑:“随你,随你。”
☆、五十
虽说是鬼节,城里倒和七夕一般热闹,就是各处摊子卖的东西不太一样,还有些前几日卖剩的冥器衣帽,纸糊屋马,也有卖瓜果小食,冥文经书的等等。
中元日,佛家又称盂兰盆节,家家户户搭棚烧纸放水灯,灯做成莲花状,顺着河水悠悠漂着,带着生人的祝福,送给亡人安慰。河边有人驻足放灯看灯,也有人虔诚的站着,闭眼合掌念些经文。
瓦子里头早搭了戏台子演目连救母的故事,来看的人很多,鬼也很多,人变成了鬼,也还是一样爱看戏的。
街里巷里,有门户的地方就能看到祭桌火盆,桌上整齐地摆着些素菜油饼,果子点心,火盆里烧着冥钱,子子孙孙得挨个儿去磕头,念声“祖宗保佑”。
官家也设了大道场,祭奠四方将士,八方孤魂。
严都平说的不错,东边儿那片乌云果然飘过来了,杨瞳站在河边看灯,下起雨,赶忙拿出伞撑起来,举得高高的也替严都平打着,严都平笑着从她手上接过伞,口中道:“慌什么,顾着自己就是了,师父喜欢淋雨,你又忘了?”
杨瞳抬手帮师父拭去额头的雨水说:“喜欢归喜欢,您身子总归和以前不一样的,人嘛,淋雨就是不大好,有伞就打着呗,平白弄湿了衣裳不是。”
严都平搂着她往街上走:“天上地下,只有我们瞳儿会担心师父淋着雨。”
杨瞳在严都平怀里笑笑说:“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嘛。”
阿旁凑过来说:“殿下,属下也担心您淋着雨呢。”
杨瞳推了他一把:“有你什么事儿,给罗儿撑伞去。”
阿旁坏笑道:“开始嫌咱们碍事儿了,好兆头,好兆头。”
严都平看了看他,他才识趣到后头去,和阿罗慢一步跟着,阿罗问他:“什么好兆头?”
阿旁道:“我说你是不是傻,都到这份儿上了,还看不明白?”
“明白什么?”
阿旁把伞递给阿罗,左手指着殿下,右手指着姑娘,又把两根手指并在一起,挑眉笑了笑。阿罗看着想了一下说:“殿下不是说还要再等几年才说嘛,被姑娘猜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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