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凌枫瑶感到诧异,“你难道不该庆幸现在还有命在这儿和我聊天?想的竟然是毁了一世英名?”
“既然还活着,就没有什么好庆幸的。”云枫终于还是阖上双眼,“天就快亮了,我们还是多多少少睡一会儿吧。”
凌枫瑶想着还没对他道谢,毕竟他又救了自己一次,这次还是生死边缘。可那谢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臭狐狸竟真的会周公去了!
☆、番外一
两千年前,天下四分五裂,饿殍遍野。北境皇宫中的荷花池里,那棵生长在最中央的荷花即便在周遭荷叶都枯萎后,花瓣依然粉嫩如初。只可惜,现在的北境皇宫已不是当年的北境皇宫,国破,王上提起宝剑便抹了脖子。西境、东境的铁蹄踏破了城门,城中百姓大都造屠。那株荷花在皇城破败后,便也枯萎了。
风波渡口,云枫穿着月白色的长衫,手握折扇,一头长发被他高高束起,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今日本是他在风波渡待的最后一日了,只要上了船便顺流南下,找一处深山大泽修行,待得乱世平定,再出山感受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可是他在渡口遇到了那个和他一样的异类,那异类长得极美,一身淡粉色的衣衫本该透着俏皮雀跃,可她眼中却满布忧伤。
风波渡原本最热闹的茶馆此刻也快关张大吉,唯一的掌柜只能给进门的两位客人倒上两碗热水,便忙不迭又跑回楼上收拾细软,准备带着一家老小离开这个地方。
“你和我一样,都不是人。”云枫开门见山,“既是异类,这凡人世间的生死我们该看的很淡才是。”
“我看不透。”何姑娘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白水,“北境的皇宫已破,我的家就没了。”她突然感觉到很冷,是那种孤独的冷,“北境的王上很是喜欢我,可他也不在了。”
云枫打量着何姑娘,摇着头笑了:“那王上也不过当你是朵荷花罢了,哪儿有那么多的喜欢不喜欢!”
“你看得出来我是……”何姑娘咬着下唇,“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啊。”云枫展开折扇,轻轻挥着,与这破败的景象格格不入,“我方才说了,你我都是异类。”
“都是异类,论洒脱,我却比不上你。”
“我道行高啊!”在这一点上,云枫很是自豪,“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只怕也会这样想。”
“会么?”何姑娘又端起茶碗,就像喝酒一般喝了碗中的水,“不会,永远都不会。”
云枫没有想到,她竟自己堵死了自己的路,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如你随我走?我们两个异类,大可寻一处青山绿水地过活,等待尘世安定。”
“我们两个?”何姑娘更是犹豫,“我以前从未出过北境皇宫。”
“凡事总有第一次。”云枫站起身来,将折扇收了起来,插进腰间,“走吧,荷花姑娘?”
“走了就能忘?就能等着尘世安定下来?”
云枫打了个哈欠:“我早已找了船,就在渡口。那船家急着带家人逃难,你若是不想随我走,我可真的要上船了!”这次他一丝犹豫都没有,背负着双手走出了茶馆。
何姑娘在云枫的背影中读出了洒脱,她攥紧了双手,终于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云枫其实心中早已看透了这位荷花姑娘,只等着她慢慢追上来,他一双眼睛却直视着远方:“其实妖精们大都喜欢乱世,好出来‘有一番作为’。可我不喜欢,我喜欢在青山上放歌,在绿水中行舟。”
☆、番外二
放歌、行舟,云枫和何姑娘洒脱起来就是几十年。
云枫寻了一处高山,在山林深处造了几间木屋。何姑娘不仅善舞,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云枫时常戏谑:“其实你随我入山林隐居,终究是浪费了才华。若是在生活在凡人世间,就凭着这些才艺,只怕很快便会成为王侯将相争相追逐的对象。”原本这话听着还算正经,他却突然挑了挑眉毛,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是不是啊,小美人儿?”
何姑娘白了云枫一眼,对于他这种调戏早已见怪不怪:“虽然在你的谆谆教导下,我已明白朝代更替是历史的必然。可我对北境皇宫还是有一种特别的眷恋。”
“这个我懂。”云枫坐在圆木凳上,右手轻挥,木桌上多摆了一壶酒,他拎起酒壶,将壶嘴凑在鼻子下面,阖上双眼,左右轻轻摇晃着脑袋,好一副享受的样子,随即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瞧着何姑娘,“要不要陪我喝?”他也不等那何姑娘说话,自顾自对着壶嘴喝下了好大一口酒。
何姑娘微笑着接过酒壶,没有丝毫介意的样子便也对着壶嘴喝了一口:“我这样陪你,你可乐意?”
云枫低垂了眼睑,点了点头。几十年的相伴,按理来说,他们两个妖精走到一起再顺理成章不过。或者,云枫自一开始就不该花大力气建了好几间木屋出来,若是只建一间,也许他们两个的孩儿都已学会神行千里了。可他总觉着,他与何姑娘之间差了些什么,可究竟差了什么,他又说不出。“其实那北境的最后一任皇帝很是有骨气。”半晌,云枫想起了这样一个话题。
何姑娘一怔,原本已忘了许久的人又突然被好友提起,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枫又道:“听说他死在与皇城隔街相望的后山山顶。想必他在山巅上看着原本辉煌的家此刻已属了外姓,心里是万念俱灰了。国破却不愿苟且而生,我佩服那皇帝。”
何姑娘扯了扯嘴角,拎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酒:“不知他临死前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也许凡人都是怕死的,区别只在于,有的死成了,有的没死成。我想没死成的那些,一定在感激着上苍,让他还能活在这多彩的世间。”
“英雄所见。”云枫点了点头,“可是死了的那部分便没有机会再选,譬如你那位主上。”
“他哪里是我的!”何姑娘狠狠瞪了云枫一眼,“听说近来天下太平,从百姓的角度来说,至少不是件坏事。”
“有进步。”云枫一下一下鼓着掌,见对面的姑娘肤白如脂,脸颊却因为喝酒而微微泛红,心里不禁一动。他右手成掌,何姑娘突然被一股大力拽着向前,最后被云枫揽住纤纤细腰。
何姑娘轻咬口唇,微微低下头去。
云枫将薄唇凑了过去,就要贴上那对樱红的唇瓣,却突然停在了半路,搂住何姑娘纤纤细腰的一双手臂也松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景山,从山上俯瞰故宫,觉得当年崇祯一定是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心灰意冷了…………这天下都是朕的,感觉多好。。。。
☆、受伤休养
凌枫瑶醒来的时候,云枫还在沉沉睡着。大雨已停了下来,只山石上仍旧残留一些雨水,顺着凸起处,一滴一滴滴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很是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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