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忧酒坊_忆落影【完结+番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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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经人询问,他方才知晓,那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贺家的童养媳,名字唤作姚令仪。而她的夫君,早些年赶考时,就一直未回来。算来,已有七个年头了。

  “令仪,姚令仪。”他唤这个名字,忽然就欢快起来,他是一定要得到她的。无论如何,这是他的宿命,也是她的宿命,她就是为他而生的。

  上官一氏在京城里是说一不二的家族,因着和皇族有些姻亲,所以会得到这些地方官员的另眼相待。

  只是寻些小计谋,那贺家便乖乖的将她送来。

  大婚的时候,他牵着红绸,想着红绸的那一端,他便满心欢喜。

  可是入了洞房时,他揭开盖头,却对上姚令仪冰冷的双眸,她说:“上官沛,强娶良家妇女,这样的恶行,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那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话,也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百灵鸟在歌唱,可吐出来的话语,却并不讨人欢喜。

  他捏住她的下巴——“女孩子,总要温婉些才好,如若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这身好皮囊?”

  可见上官沛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真的是喜欢上了她,以真心相付,以正妻之位相待,尊之以礼。她却如此说他,这双眸中冷的,像是有万古不化的寒冰。

  “你如今是我的夫人,便要想想,该如何讨我欢心。贺家,他们从此以后,便再与你无任何干系,你以为你的生死,他们还会在乎吗?你以为你的贞洁,他们会看在眼里吗?眼下他们只巴不得同你脱离了干系。”

  在他眼中,姚令仪是冰清玉洁一般的女子,她不该说出那样的话,也不该那样伤他的心。他其实只是想好好的照顾她,可情急之下,竟说出那样的话。眼下,就连想弥补,也许都无济于事了。这样想着,又不觉有些心灰意冷,握着她手腕的手不觉松了下来。

  他松了手,她也不再反抗。两人就那么静默一坐一站,烛光摇曳,映得美人如玉。

  “你不该娶我的,上官沛。终有一天,你会因此而后悔的!”姚令仪看着一旁的上官沛,眉间的哀愁更深了。

  “你放心吧,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的。终有一天,你的心,会属于我的。”上官沛闷声闷气的说完这段话,便扯下一旁的红绸,“我上官沛虽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会做什么龌龊事。今夜,你睡床吧。”

  话说完,他人就到一旁的软塌上,披上刚扯下的红绸,蒙在头上,鞋也不脱,就那么睡了。

  姚令仪愣了片刻,随后,唇角扬起微微的笑,起身吹熄了房内的灯。

  自打那日起,上官沛就把姚令仪锁在了那间小小的庭院,大概也是惧怕外面的风言风语吧。可他对她的好,一如既往。

  【三】

  这个冬天来得迅猛。只是刚刚入冬,上京便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很多的人都病倒了。有人说邪门儿,往年的瘟疫往往发生在入春入夏之际。可现在,是入冬。

  这里感染瘟疫的人多,一早就被官兵把住了出口,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姚令仪被锁在深院,到底是身子骨弱,没多久就窝在病榻上,起不来身。上官府的人避讳,也没人愿意伺候她。

  上官沛一意孤行,被老夫人同姚令仪一起被锁在了深院,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

  “你不怕吗?”姚令仪这样问的时候,上官沛正端了药仔仔细细的吹着,生怕烫到了她。

  “有什么好怕的。便是死了,有你这样的美娇娥作伴,也算是值了!”他笑的这般不正经,可她却蓦的一阵心酸。明明,她什么都没给他。可他,却肯这般挖心掏肺的对她好。若他们都好了,就都给他吧,人给他,心也给他。姚令仪这样想着,脸颊上就泛起了微微的桃花色。

  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若抽丝。第二年春天,柳条上放出了新芽,姚令仪的病才慢慢的好转起来。

  可是,贺家的赶考少爷,也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

  那日,多雨的上京罕见的放了晴。雨后新泥的味道弥散在空中,有微风拂过,阳光透过枝桠洒在窗前。

  上官沛一早就被老夫人叫了过去,所以,姚令仪也终于能拿出自己准备绣的鸳鸯帕了。洁白的绣帕上,两只鸳鸯已初显形态。她想,等到这手帕绣好,她就把自己交给他。当时与君三叩首,愿共君执手相守。

  正这般想着,她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鞭炮声,分外热闹。

  “蔚迎,外面有什么事,这么热闹?”蔚迎站在她身后,低声回道:“回夫人,听说是贺家的少爷高中回来了,正……”她话未说完,就自知失言,闭了嘴,暗自懊恼着。

  听过了蔚迎的话,姚令仪手中的绣花针一抖,刺过绣帕,扎进了她的手指。鲜红的血液透过绣帕,正好在鸳鸯的眼里晕染开来,乍看下去,竟像鸳鸯眼中噙泪一般。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望向外面的天空,不知不觉中,晴朗的天空已经渐渐的阴沉下来。

  该来的,终归会来吗?

  【四】

  姚令仪第一次向上官沛提出要求,是为了去梵净寺,她答应他,等她回来,就给他一个答案。决不再让他这样,苦苦的等待下去了。

  初春的梵净寺还不甚热闹,天空上飘着微茫的小雨。阴雨濛濛,姚令仪看着天空,心头涌上一层不安。

  入了寺门,她便遣散了跟随的丫头,独自一人跪在佛像前,在宝相庄严的佛像下,她缓缓吐露出自己的心愿——“信女无才无德,与夫君上官沛结为连理,实在不愿轻易辜负了他。在此真心祝祷吾夫,得上天庇佑,平安喜乐,福泽万年。信女有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但求佛祖保佑。”

  过了良久后,姚令仪只身一人入了寺庙的后院。

  越过檀香与焚经声,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有人背对她而立,逆着光,却显得分外槐梧。

  “贺廷哥哥?”她不是一般娇弱女子,从不轻易落泪。可八年的时光转逝,到底,是解不开的心结,这忘不了的旧人。

  “令仪,你长大了啊。”贺廷看着姚令仪,眼眶忽然就红了。“令仪,对不住,我来晚了,对不住。”他这般说着,就要去抱一旁的她。

  姚令仪只是后退了一步,“贺廷哥哥,如今我已为人妻,那些以前的事,到底是要过去的。你能回来,能平安回来,还惦记着我,我就很感激了。”

  她这般说着,低下了头,却未看到贺廷眼底的晦暗。

  贺廷上前一步,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姚令仪的身上,“日渐生寒,你别冻着了。”

  姚令仪抬首,对上了他的双眸,微声细道:“谢谢。”

  远处,上官沛撑着一把油纸伞,直直的站在墙角,眼睛看向姚令仪所待的屋子,唇角紧抿。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手慢慢地锁紧,竟生生的将伞骨折断。

  他对着身后的家丁说:“我们走!今日之事,回去以后,谁也不能说!”他的话语里含有隐隐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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