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令仪,那人已经负了你,我不过是想替你出气而已。”
“出气?呵,我知道了……贺廷哥哥,我累了,就先去休息了。明日,我想去牢房,去看看他。”
“令仪!”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关上的木门声,将他的话阻隔在外。
他叹了口气,终究是负手离去。
大牢内。
“上官沛,你现在这副模样,当真是落魄。”姚令仪站在牢房外面,目光凝重,看向里侧的上官沛,牢房内的光线很暗,但依稀能辨出,里面那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血迹斑斑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滚!”男人大约伤的很重,说话的声音很轻,有些气若游丝。
“你还在担心我会受牵连吗?还真是好笑,上官沛,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们上官一氏,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顿了顿,又开口道:“其实那个木偶,是我放的。”
上官沛听到这话,恍若一道惊雷在脑中闪过,眸中尽是不可思议,“你疯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皇后被废时,他便猜到了有人要对上官府下手,所以他才会在第二天就急急忙忙地把她送出府去,原是不想她受到牵连。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陷害上官府的人竟他一心一意想护着的妻子。
“你一定不知道吧,十年前,你们上官家外出做生意时,马夫撞死的那一对夫妻,就是我的父母。上官沛,你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我恨不得让你生不如死。眼下,这样的惩罚,不过只是小儿戏而已,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会说出那样恶毒的话。可她想,他恨她,总好过爱她吧?她想救他,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就也只能这样了。
【八】
出牢房和进牢房一样突然,就好像上天和上官一氏开了个玩笑,一切都像梦一场。而莫名其妙的,皇后也已恢复了自己的后位,可是,上官沛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姚令仪。
直到那一天到来。
上京城原本就热闹的街道仿佛一夜之间更加喧嚣了起来,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上官沛正准备上街去采集,却不想还是被人给挤到了乌泱泱的人群中,可抬头望去,却蓦然惊住。
远处的囚车中,关押的是姚令仪。头脑中嗡然一声,他就那么不知所措的呆呆站在那里,看囚车经过。
“这姚令仪,也算得上是千古一大的奇女子了,为了上官家,竟然心甘情愿地担下了所有的罪名。真真是痴情啊,可敬,可敬!”
听到围观者的议论声,他才好似当头一棒,猛然清醒。然后就拼了命的,拨开人群,冲到囚车前面。
“令仪!令仪!我在,我在啊!你看看我,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隔着囚车的围栏,他握住了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上官沛,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姚令仪半跪在囚车内,看着他说:“我可不想你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活下去,我死了,而你却在快活,那我就真的死不瞑目了。我要你在三个月内娶妻,我要你背负骂名,不能轻松的活着。我死了,你要陪我一起痛,你敢答应吗?”她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用力,波澜不惊的双眸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敢答应吗?”
“好,我答应你。”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好,我答应你!”
囚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渐渐的跟不上了,姚令仪听到了他的话,木然地松开了手。上官沛一个不稳,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徒劳地看着囚车渐渐远去。
所以啊,就算那么心痛,就算那么难过,他也依然要放手,尽管最先松开手的那个人,不是他,可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他就成全她。哪怕背负骂名又怎样?
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让他的余生,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但是啊,每次在夜里难过的从梦中惊醒,难过的低声哭泣,他就忽然好后悔,那个时候,没有抓紧她的手。
【尾声】
栖忧酒坊内。
男子发酒疯般告诉我:“掌柜,我很想我的夫人,真的,很想很想。”
我的唇边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笑意,“是吗?”想了想又停顿了一会,取出一碗无忧酒,“那便允你无忧。”
男子夺过,囫囵喝下。
我伸手一挥,酒碗咕噜咕噜地在桌面滚动,然后掉落,摔得粉身碎骨。
上官沛又回到了那一日。
那日是天青色烟雨,有紫藤萝花层层盛开,姚令仪抱着绣着莲花的灯笼站在花树下,脸上是清浅的笑意。
他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甩开,没有反抗,而是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深忧酒
在人生的渡口,只需按照宿命的安排,一路或急或缓的走下去,深味生命过程所带来的甜蜜与痛苦。在平淡的流年里,看尽春花秋月,承受生老病死。
【一】
人们常说,这商女阮不言嫁了好人家,这书香世家出身的简一深娶了个好夫人。
一纸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令他们结成夫妻。
阮家是京城最大的商家,简家亦是京城有名的52书库。只是简家到了简一深这一代基本没落,只留了一个名声在外。
简一深日日留宿在花楼,自从娶了阮不言,便在短短两年里纳了四房小妾,就连新婚之夜,他也没有留宿在阮不言的房里。
简老太太很生气,阮不言是标准的小家碧玉长相,标准的大家闺秀举止,可是简一深却偏偏不看在眼里。
简一深对五夫人卿容倒是极为宠爱,这五夫人进门两月有余,早起为简老夫人请安却未有一次守时而来。
一日,简老夫人让众人都等着卿容。一个多时辰后,卿容和简一深才姗姗来迟。
“跪下!”简老夫人极其愤怒,拐杖一下一下打在地上。
“阿深……”卿容两行清泪流下。
“娘,您就不要欺负卿容了,这样做让卿容以后如何抬得起头,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你当初娶她回家莫不就是个笑话?你既然不嫌弃卿容是从花楼出来的女人,那你又为什么不能顾及一下不言,成亲这么多年,你可曾对她有过一丝怜悯?”
第一次,简一深望向了这个正妻。也许,他从未正眼看过她,她一向穿着浅色的罗裙,眸中已经毫无波澜。
一片樱花瓣从屋外飘进来,沾在阮不言的眼角,好似一滴欲落的泪。
她很安静,仿佛只是一个陌生人听到了别人的家事,她的淡然让简一深生了气,抓着卿容便转头离开。
阮不言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望着简一深远去的背影,手中的帕子被攥皱了也浑然不知。
也许今日,才是四年来他第一次注意到自己吧。
蓦然,她起身,“娘,我先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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