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遥,此去不知是何处的安身之所。他不说,她也不会问。只是为何心这么凄惶,仿佛就这么去了,再也看不见他。
马蹄扬起尘土,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郑泠竹掀起车帘看着那一抹清冷的身影,直到终是看不见了,这才放下车帘,拢着他临上马车前给她披的狐裘闭上眼缩在了车厢中。
顾望弦站在原地伫立良久,向着仆从招了招手,“扶我一把。”
仆从上前,触手只觉一片黏滑,细看去,却是他浑身已被血湿透,唯有一双眸子寒凉如星,偏有一抹温情,注视着那远去的马车。
“少主……”
“嘘,莫要大声,让她安心走吧。”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一行清泪终是滑落——
泠竹,我已为你寻一方桃源,造一方天地。而你,愿意去么……
【三】
一个月后,顾望弦还没来,可传到郑泠竹耳边的消息却是所罗门新任门主娶了新夫人。二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她,那会是谁呢?
当她和南絮日夜兼程赶赴至所罗门内,进门才走到一半便听到顾望弦爽朗的笑声,像个无害的孩童一般,夹杂着天真与烂漫。她加快了步伐,飞奔而去。
踏入凉亭,映入她眼帘的不是日思夜想的面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子姣好的面容。一旁的顾望弦,笑的令人如沐春风,苍白而又细长的手指执着茶杯,对着女子温声细语。
郑泠竹愣愣地站在那,看着他们,不知该作何姿态。
顾望弦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眸中饱含厌色。
他身旁的女子,粉色棉衣,面若桃花,唇边浮起一丝浅笑,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比的黯淡无光。
想必这就是他的新夫人了吧。
郑泠竹抬头看他,眼中一层细密的水雾,张了张口,想唤他的名字,终是嗓音哑哑的:“阿弦……”
他见是她,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你回来做什么?”
她愣愣地看着他,心痛得无法自抑,她竟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愤怒,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就不声不响地成了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听他解释。
她颤声开口——“你明明答应过会来找我,你忘记了吗……”
话语未全,他便打断了她,眉头紧皱,似是不耐烦到了极点,“忘记了。”又补充了句:“你在门中多年,如今既已回来,便由你照顾吟吟的起居吧。我乏了,你好生照顾,不然我唯你是问。”
说完便对身旁的苏吟浅浅一笑,看似不经意的扫了郑泠竹一眼,挥袖而去。
郑泠竹呆立在了那,孤独无措。顾望弦那厌恶的眼神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头,没有成亲的解释,没有回来的关心,只有袒露的厌倦。
寒风乍起,窸窣的风声,在凉亭回荡,似轻叹又似哀嚎。
至此,她想再见他一面难如登天,他也没有解释这一月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不声不响娶了其他人。
一日午后,郑泠竹终是找出了答案,尽管是以她不曾预料的方式。
顾望弦的新夫人,苏吟出事了——在吃了郑泠竹端来的饭菜后,腹痛不止。
平日在门中寻不到身影的顾望弦,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房中,大声质问郑泠竹:“我说了让你好好照顾她,你是怎么办事的?”
郑泠竹被他的嘶吼,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捂着嘴,声音颤抖,“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顾望弦背对着她,紧握着拳头,沉声道:“办事不力,门中留不得你这种人,你滚吧。”
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的突然,她被震得身子剧颤,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去抱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突然离开?为什么没来找我?为什么不要我了?“
顾望弦放声大笑,凄厉刺耳,许久,他才停下笑声,讽刺的问:“郑泠竹,你虽与我相识已久,但是你了解我多少?我的过往,你可知道?“
他低下头,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语调暗沉,“我与吟吟还在腹中时便有了婚约,一出生我便与她便形影不离,一起长大。后来她的家人将她带了出去,她在外等了我整整十年。如今,我已找到了她,可以许她一个未来,所以她的家人将她托付给了我。如今,她才是我顾望弦明媒正娶的妻子。”
郑泠竹双肩微颤,抑制住下落的泪水,不可置信的问他:“那我呢?那我算什么?”
顾望弦眸中闪过一丝痛色,但紧接着又恢复了一脸淡漠的神情,转过身来:“你不过是我捡回来的一个丫鬟,我心中一直以来只有吟吟,于你只是主仆之情。“
这一刻,亲耳听到真相的郑泠竹,终是再也忍不住,她不管不顾地哭着,双手捂着耳朵,“你骗我,一定不是这样的,你一定在骗我。”
她瘦弱的身子几乎站立不住,泪眼迷茫中,她抓着他的手,一个劲的摇头。
顾望弦拂袖一甩,将她甩得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快滚吧,我这里不再留你。”
【四】
郑泠竹离开了所罗门。临行上车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内,却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他终究是不爱她了,哦不,兴许是像他说的那样从未爱过她。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这么执着,她自嘲地笑了笑。南絮也随着她一块儿上了马车,问她为何要跟着自己,她倒是实在的答:“我是少主指给郑姐姐的人,郑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她脸色灰败,许久才道:“不会再有什么少主的命令了,你大可以不用再当真。”
南絮见郑泠竹神色凄然,不禁一叹:“郑姐姐,少主也许有说不出的苦衷……”
门后一角,顾望弦看着远处的车子渐渐离开,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的眼眶红了,心亦很疼很疼。
“既然舍不得,为何不告诉她真相呢?”苏吟站在他身后,有些无奈。
“告诉又如何,不告诉又如何?”
“你要是告诉她,她便不会走,你也不必这么伤心。”
“不,你不懂。”说罢,他便回身离去,留下苏吟一人在原地,伤神地摇了摇头。
郑泠竹与南絮回到了之前的住处,她内心不禁哑然,原来之前将她送到这个地方,是为了要和他心爱的女子成亲,自己怎么就信他了呢?
七日后,此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苏吟见她因自己的到来而神色变化,叹了口气,“其实我此次前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顾少主他,快不行了……”
郑泠竹丢下手中的活,眸中盛满了担忧:“什么?”
苏吟微微一顿,摇了摇头,徐徐道来了一件往事——
所罗门宗主当年强娶了自己喜欢的女子,杀了她的心上人。那女子为了报复他,便在自己的身上下了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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