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挽衾将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嘴边呵气,下一秒,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突如其来的温暖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
成羡敞开狐裘从背后裹住了她。她有些讶异想要回头,不过成羡的声音早她一步响起:“身上这么冷,看来你一个人在这玩了很久。”
楚挽衾脸有些微红,唇角微扬,“什么时候来的?倒让我吓了一跳。”
成羡脸上也有一丝笑容,雪花在他们身边纷纷扬扬,仿佛不忍打扰而有意避让,“来了好一会儿了,看你玩得专心,没忍心扰你。”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温热气息,轻轻拂在她的耳际,“现在还冷吗,嗯?
楚挽衾有些羞窘,微微挣脱道:“不……不冷了,你先将我放开。”
成羡却没有放手,依旧从背后揽着她,手环着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头上。
楚挽衾欲往他的怀抱外挣扎,结果他刚好放手,一时没控制好平衡,轻叫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向一边倒去。成羡急忙想要扶住她,奈何雪地太滑,两个人都倒在了雪地里。
好在雪够厚,楚挽衾躺在雪地上,没有什么事,成羡一手轻撑着地面,唇轻轻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四目相对,楚挽衾瞪大了眼睛,属于他好闻的男子气息环绕于鼻尖,不知过了多久,她一度怀疑自己仿佛失去了呼吸。
“衾儿。”他拥着她,在耳边轻声道:“既不知道闭眼又不知道呼吸,真是个笨蛋。”
待楚挽衾回过神,成羡已经站直起身来,冬日里的阳光晕出淡淡的光圈,映射在他身后,他伸出一只手,将雪地里的她拉了起来。
大约是楚挽衾当了他人肉垫的缘故,身上全是雪,眨一眨眼睛都有几粒雪扑簌簌地下落。
楚挽衾自嘲道:“不过是堆了一个雪人,怎么连自己都变成雪人了。”边说她边拍打着自己身上的雪花。
成羡的眼神有些迷离,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楚挽衾感受到了他灼灼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总盯着我做什么。”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指着一旁的雪人,问道:“衾儿,这斗篷是你披上去的,对吗?”
楚挽衾点了点头,接着她几乎是猝不及防地便被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成羡倏然紧紧地抱住了她,抱得很紧很紧,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我知道是你,衾儿,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楚挽衾被抱得喘不过气,有些不解,“是我啊,怎么了,不好看吗?”
成羡依然紧紧地搂住她,仿佛搂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呢喃道:“好看,真好看,比当年还要好看。”
楚挽衾一脸茫然。
成羡低声问她——“衾儿,我已经向皇兄请旨,明年开春,就为我们赐婚。衾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楚挽衾闻言双腮忽而飞红,成羡双手轻托着她的脸,让她不得不仰首望着他,“嗯?你愿不愿意?”
他眼中有种脆弱的迫切,楚挽衾甚至能看到自己娇羞的容颜倒映在他一剪秋水的双瞳中,如痴如醉。
缓缓,她轻轻点了点头。
成羡的双眸中燃起熠熠的光,他将她抱起,揽着她的腰,一圈又一圈,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欣喜若狂地转圈。
“衾儿,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感谢上苍将你还了回来!”
眼前的景象在转动。耳边,成羡清爽的笑声在雪中回荡,楚挽衾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当时的她并未深究此话的含义,只认为是他太高兴了,说了糊涂话。
成羡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走,衾儿,我带你去骑马。”
楚挽衾一怔,任由成羡将她抱上马背,随后他再跃身上马,紧紧裹住她。
☆、与君初相识(三)
马儿疾驰,带着他们奔出了成军营地。冬至时节,南蛮境内依旧大雪纷飞。寒风呼啸而来,成羡用狐裘严严实实地拢住了怀中的人儿,使她整个人都缩在他温热的怀中。
楚挽衾一路上未出一语。
成羡察觉出她的异样,笑看着她,问道:“衾儿,怎么了?一路上也不见你开口。”
楚挽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想问一件事。但是,问了你可不能恼。”
闻言,成羡笑容微敛,详做思考状:“不能恼?”
楚挽衾笑而不言,成羡也笑了,说道:“好,你问吧,我不恼便是。”
楚挽衾一笑开口,“兵法曾言:‘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既懂威加于敌,故其城可拔。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又懂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一切皆因你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敌。但却如此自谦,将功劳全都拱手让之于人,是否是因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盈满则亏,盛极而亡,你不想太过显露于人前,也正是应了那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对吗?”
成羡暗黑的眼眸中隐现激赏,粲然的笑意勾勒在他的面庞,“看你平日里一声不吭,原来知道的还真不少,这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她笑道:“自然是在书里头见到的。不然,你以为我想问的是什么呢?”
“我还以为你要问……”成羡语气一顿,错开话题,笑看她道:“我竟不知你还精通兵法。”
楚挽衾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知晓的。”
成羡亦没追究这番话,他望着她,渐渐严肃起来,“如今皇叔权势薰天,连皇兄亦受制于他,我如若锋芒毕露,他定会对我心生嫌隙。皇兄性情柔弱敦厚,他虽有心除这朝堂大患,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我们唯有隐忍,再以待时机。衾儿,你能明白吗?”
楚挽衾点了点头,“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所以昔日淮阴侯韩信才能忍跨下之辱。你们如今受制于人,若能稳忍不发,他日定能反败为胜,这才是真正的有远见卓识。”
成羡满脸诧异,将她紧揽入怀,透出一种难以抑止的喜悦,“你能如此认为?果然颖悟绝人。看来,知我者,唯挽衾也。”
楚挽衾不禁脸红,轻轻挣脱身子,笑道:“我说的不过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这么说,况且你自已心中不是也早有了主意吗?”
“我想的,就是你说的。”成羡笑着点头,“我必不甘受制于人。衾儿,你相信吗,他日,我成羡定要凭自己的能力去守护你,许你一世安宁。”
楚挽衾回头望他,只见他神情坚定,恰如旭日东升,眩目得让人不舍移开眼睛。
成羡凝视着她,目光滚烫热烈。她面红如酡,转过脸去,成羡在身后发出爽朗的笑声。眼前,一朵朵晶莹的雪花如柳絮随风、漫天飘跹。
在隔营地还有大概四五里地的路程,一人骑马迎面而来,马蹄声急促而又匆忙,竟然是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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