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是开饭庄的,听不得个脏字!明儿就开业了,今儿若有人在这敞门亮厅的地儿说个脏字,外头人来人往的听见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往下做?”
兰麝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来,由不得一点红从耳畔起,须臾紫遍了双腮,心里突突地跳。
珍娘回眸看向兰麝,眸中浮现森冷寒霜:“姑娘说我这里脏?哪里脏了?指给我看。若有呢,我就改了,明儿还大鸣大放地请姑娘来上座!”说到这里话峰一转:“不过若没有只是姑娘顺嘴儿胡说呢,那可就别怪我街里街坊的不讲面子了!”
兰麝的脸刷一下白了,磕磕巴巴勉强说出一句:“你,你敢怎么样?”底气不足,声音比蚊子哼大不了多少。
珍娘森然一笑,露出标准上下八颗洁白玉润的糯米牙:“自然是请姑娘大堂上走一遭,官老爷面前说理去。”
兰麝一翻白眼,向后倒在文苏儿身上:“苏儿救我,苏儿救我!”
珍娘冷眼看着兰麝,唇边噙着刀锋般的冷然。
装什么装?真要昏倒的人不会有您这样哀怨的表情和可怜的模样,还有泪花,怎么能控制得这样好只堆在眼角不留下来打湿脂粉的?
苏儿却信以为真,她一向是当兰麝为自己的人生导师,看见导师要倒,自然心急如焚。于是指着珍娘怒喝:“你敢得罪我兰姐姐!他可是我哥心尖上的人儿!你等着吧!等着我哥收拾你!也别用什么老爷来压人!在这城里,我哥认得的老爷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就省省吧!”
珍娘明显看见,当听见苏儿口中吐出心尖上的人儿几个字时,在她怀里闭着眼的兰麝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了。
演技还是不过关啊!
不过珍娘也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兰麝这么恨自己了。
若说以前文亦童的心还只是若隐若现,那么自己这一场病下来,他对自己的心意便已是昭然若示了。
只有文苏儿这个毛头小丫头,全然受了兰麝蒙骗,才会说得这那样的话,不然管事的在旁边,怎么会听着直摇头?
珍娘正想着,钧哥又憋不住地跳出来了!
“认得的老爷多也不代表就有理!要按你这样说,我姐还是程夫人的干女儿呢!你觉得怎么样?说起来谁的名头比较响亮?!”
文苏儿再尖刻的嘴也被程夫人三个字打压得低了头,兰麝更是装死,管事一脸难堪尴尬。
珍娘喝住钧哥:“有理说理,好好的提那个做什么?钱是干娘借的,可店是我的,做生意的也是我,与干娘什么相干?以后不许再这样说了!这里没你的事,后头给梁师傅帮忙去!”
心底深处,珍娘不愿意自己总掉在程夫人三个字下头,若只为坐享其成,她也不必那样大费周折,将这店的产权要到自己手里来了。
再向深里说,珍娘心里明镜似的,程夫人的好处,可不是白拿的。
因此她不太情愿拿干娘这两个字出来说事。
正文 第182章落败而逃
文苏儿见钧哥不服气地走了,又开始得意起来。
什么干娘湿娘的,人家当你粉头一样,你倒来劲了!
这话她在心里想着,嘴里也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
珍娘这一回决定不给她留面子了。
本来看在文亦童给自己送药的份上,她不想对这丫头太过苛刻,可现在想想,她哥不教训她,自己给她长长规矩也许倒是帮了他个大忙。
“我说文二小姐,”珍娘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神阴鸷正盯着她看的文苏儿,冷漠一笑:“粉头这两个字也是您这样大家小姐嘴里说出的话么?我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您自己说出来,想必知道?”
文苏儿顿时小脸涨得通红,心想这话从何而来的?记得好像是兰姐姐有日说过。。。
“你们明是给我送礼,实则上门羞辱贬低,”珍娘的话如刀子,慢慢刮过管事的身上,又轻轻扇打在文苏儿和兰麝的脸上:“两位小姐看着光鲜亮丽,嘴里却都说得是什么?既然自诩大家,就该有些大家体面,出门时一个丫鬟婆子不带,进门就造谣挑事,难道,”珍娘看着气急败坏的文苏儿,胳膊交叉抱在胸前,挑高了一侧黛眉冷道:“真要与我去见官不成?”
管事的慌了,忙上前来陪笑拉住珍娘的衣袖:“齐掌柜的误会,我家小姐不过嘴快,其实人很不坏的。就是兰小姐,”心里暗恨兰麝,知道文苏儿如此都是她背后挑唆的:“她,”却不敢直说:“她也没有什么的。”
没头没脑地来上一句,做个无味的结尾。
珍娘深深地看他一眼,不知怎么的,管事觉得她全知道了。
“既然如此,东西带回去,我不敢收,人么,”珍娘故意拖长了尾音,直到兰麝的目光变得有些哀求的意思,方才接道:“也不计较了,不过只次一回,下次再挑事,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管事哪肯带回礼品去,不得叫文亦童骂死?
文苏儿更不肯:“我怎么挑事,”她的怒火还没宣泄完呢:“你在我家门口开店就不是挑事?”
珍娘第一次正视她:“有竞争才有进步,难不成你文家开了饭庄,别人家就不能做餐饮生意了?”
文苏儿狠狠回嘴:“别人家不管,就你不行!”
“为什么?”珍娘毫不退让,紧接着反问。
“因为你赢过秋师傅!因为秋师傅对你跟别人不同!”
文苏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
不过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又怎么能收得回?
尤其是,这一句话,竟照亮了在场的两颗心。
珍娘定定地看着文苏儿,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小姑娘,何必将自己的心事这样大张旗鼓的宣扬?
你兰姐姐真是一点好的没教给你。
“秋师傅又不是神仙,手艺再好也山外有山的,我怎么就不能赢他?”珍娘轻轻松松地回了一句,让本来紧张地要爆掉的文家管事,慢慢地又平静下来。
“还有,”珍娘眉头一肃,换了种口气对文苏儿道:“以后别总把秋师傅挂在嘴上了,”声音低了几度:“你是小姐呀!”
文苏儿本能地要说,小姐怎么了?!
可不知怎么的,竟没说出口。
也许心底深处,她觉得珍娘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不过无论如此,嘴上她是不会承认的。
“我的事要你管?”
不过从语调听得出来,已比刚才顺服许多了。
兰麝身子一僵,心想不能白白放过珍娘,于是装死状态结束,睁开眼睛正要再挑唆上几句,管事的凑到她耳旁几不可闻地道:“这就行了,兰小姐。再闹下去叫大掌柜的知道了,看你怎么收场!”
兰麝恨得牙痒痒,又向管事的啐了一口:“就你话多!“
可骂归骂,她到底还是就此住口了。
管事的无可奈何地抬起袖子擦了把脸,看了看珍娘的脸色,赶紧就走到外头叫人:“还不快把东西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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