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童听得一头雾水,这是哪儿跟哪儿?怎么说出来的话跟天书似的?
钧哥哈哈大笑:“不明白了吧?这才是正经的大道理呢!看在你刚才帮过我们一回的份上,我才说给你知道,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说完妖娆一转身,奔了。
文亦童求援似的看向屋檐下,却不曾想,阴影地里缺了一块。
秋子固人呢?
怎么不见了?
珍娘站在灶前,看着大瓦罐里的高汤,这是用两鸡一野鸭吊出来的好汤,清醇不油,且又加些了芹菜丝儿,味道特别甘鲜腴润。
馄饨皮也擀好的,加入鸡蛋白揉的面,所以爽而且脆。
赵师傅依珍娘所说的配比,调和好荠菜馅,请她来尝:“可觉得咸淡如何?”
珍娘正要伸进小指去试,不想有个人抢在了她前头。
秋子固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看见瓷盆里的馄饨馅,二话不说便用小指沾了一沾,放入口中。
珍娘吃了一惊,回头看竟是他,由不得怒了。
“你怎么进来了?什么人允许你进来的?”珍娘故意不去想那日河边的相遇,也不去想刚才他装病帮了自己。
因彼此离得太近,近到连对方的呼吸都听得到,近到连对方身上带着皂角的清爽气息都闻得到。
那是男人的气息。
因此珍娘不能想那些,她强迫自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跟他是对头!
他是被自己打败的手下拜将!
此时到来,一定没安好心!
不是存心捣乱,就是暗中使坏!
秋子固对珍娘的责问,闻所未闻,自顾自尝了尝手里的馅料,不出声地细细品了品,然后淡淡丢下一句话:“淡了。”
珍娘斜眼睇他:“多谢指教,有心了,现在您可以离开了。”
秋子固不看她,当真就此转身,走了。
赵师傅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馅料,又看看珍娘。
珍娘亲自试了试,觉得十分适口,又请赵师傅试过,也好。
敌人说淡,那应该就是正好。
珍娘冲着负责白案的伙计一点头:“包吧!”
几个伙计很快就将馄饨包好。
这时外头厅上,程大人已经落座,开始用餐了。
钧哥偷偷走到院里,欲打听些消息,被珍娘提着耳朵拎了回来:“忘了刚才的事了?这会子又不怕老爷们了?”
钧哥吐了吐舌头,二话不说,又钻回了厨房里。
不一时,倒是消息自己传进了厨房里。
米县令手下几个随从,闻见厨房里的香气,趁外头没有使唤的去处,偷偷溜进厨房来,珍娘用见汤还剩下许多,便让伙计们下了几碗面,请他们吃。
随从们自己剥了几瓣生蒜,就着面吃,厨房里还有些熟肉,也切了些做面上的浇头,几个人吃得呼噜呼噜,不亦乐乎。
待到面碗空了,珍娘才问:“外头怎么样?”
随从们吃得腹饱肚满,也就乐得做个信息通报员。
“程大人对咱们尖馆的陈设很是喜欢呢!虽说面上还是不露一丝笑纹,可眼里神气看得出来,那是相当的,满意!”
“就是就是!我在外头听护卫们说,还是头回见程大人对当地官员不发责难之词呢!只这一点,咱县令就说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珍娘听见,由不得抿嘴一笑。
钧哥蹲在地上好笑起来。
什么叫他祖上烧了高香?
是我家祖上烧了高香好不好?!
真是有功就抢!
“那位程大人是不是很凶?”
赵师傅听得有些啧舌:“听这话音,难不成到哪儿都没有好话?”
随从们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看脸色不像好说话的人!下车了后就一直板起个脸!人也长得黑瘦黑瘦的,眼里神气跟个鹰似的,看谁都像看犯人!”
另一个忙忙接口:“跟谁开口,都像犯人似的!”
赵师傅倒有些佩服似的:“也不知金殿上,他跟皇帝是不是也这付神气呢?”
随从们哈哈大笑:“这你可就不懂了!跟皇帝哪能如此呢?从我跟我们老爷这几年来看,当官的都有两张脸的!一张对上,一张对下!你我这样的人只能看到对下的恶脸!皇帝么,自然只能看到对上的那张笑脸啦!”
厨房里众人大发一笑,连珍娘都摇头笑了。
“今日做菜的,是哪一位?”
正说得兴起,不料厨房外突然有人说话,声音冷冰冰的,一点儿人情味没有。
随从们打了个激灵,这声音!
刚刚在外头,他们是听过的!
没错!
是程大人身边的,黑衣护卫!
“在呢在呢!”瞬间,随从们的脸色也变了,由玩笑变得恭敬,由随意变得谄媚:“是她是她!”
边说,边拽住珍娘的衣袖,将她推了出来。
珍娘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经站在院里,直面那黑面神一样的护卫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菜是你做的?
说时迟那时快,钧哥见姐姐被推出门去,一个纵身跃起,也紧随而至。
姐弟倆依旧相互依偎着,面对高大强壮的黑衣黑面使者。
“菜是你做的?”冷淡如霜的声音,从面无表情的脸上发出。
珍娘轻轻点头,面色不卑不亢,声音风轻云淡:“是我做的。”
“既然如此,请姑娘前头去一趟!”黑衣护卫二话不说,便命珍娘:“请屋里说话!”
钧哥急了,刚才随从们说那位程大人是什么样的来着?
完全冷酷无情,不会笑的黑面神啊!
这会子叫姐姐去,不会是菜做坏了,大人要发脾气了吧?!
“姐,咱们一块去!”
钧哥挺身而出,拦在珍娘前头。
黑衣护卫冷冷扫视他一眼:“菜是你做的?”
钧哥瞬间语塞。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就呆在这里!”黑衣护卫硬绷绷丢下这句话,便冲着珍娘一挥手“请!”
钧哥咬了咬牙,正准备再拼一把,却被珍娘轻轻握住了手,抬眼看她,才发觉她竟十分镇定,不惊慌,也不恐惧。
“你在这里等我,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怕什么?”珍娘对自己弟弟嫣然一笑,又重重握了他的手一下,示意他放心,然后才对护卫道:“有劳!”
钧哥被她镇定的笑容打动,不自觉地就松了手。
一厨房的人,眼巴巴看着珍娘去了,心都提到了半空中,吊着。
也不知被叫去是好事还是坏事?
到了屋里,珍娘放眼看了看四周:
一向耀武扬威的米县令,现在乖巧地猫似的,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的,好像有什么事让他开心得了不得,除了笑就只会笑了。
一张花梨木八仙桌,堆满了自己亲手做出的各色佳肴,香醑妙馔,推浑仆远。
银筷一副,金杯一盏,正正摆放在一位,身着官服,正襟危坐的男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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