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全部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陆初身上。
陆初脸色苍白,乌发被风吹乱盖在半边脸上,几分钟前还温柔注视慕云深的眼睛此刻半阖着,听到苏馨的话语,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对众人说一句“她没事”,却哆嗦着嘴唇,一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慕云深的心狠狠一缩,他不假思索地拿出手机拨通冯清的电话,迅速地交待着:“最多半个小时,我要看到慕氏酒店恶意泄露客人信息的新闻出现在头条,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他交待完冯清,又给慕氏几位高层打了一一电话,还刻意开了免提,让苏馨能够听见。
苏馨看着他的举动,满意地勾了勾唇,她对陆初说:“看来我这个好外甥对你用情颇深,慕庭东薄情寡义,没想到生出来的两个儿子都是情种,只可惜了苏暮命短,否则此时看着两个兄弟争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的画面,肯定很有趣吧?”
陆初视线模糊,听见苏馨的目光头艰难地移向她。
她和苏暮的事情,苏馨怎么会知道?
“很诧异?”苏馨笑了笑,“我不但知道苏暮和你的事情,我还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她的声音很小,小得仅够两个人听见。
陆初努力眯着眸,总算看到了苏馨此刻脸上微微癫狂的表情。
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苏馨的时候,是在苏暮的墓前。
按道理来说,苏慧当年设计打掉苏馨肚子的孩子,她对苏慧自然是愤恨至极,看她对慕云深的态度,亦是十分冷淡,没来由会对死去的苏暮另眼相待,还特地去祭拜,除非是另有目的。
想到此处,陆初的瞳孔剧烈一缩。
“你真的很聪明。”苏馨扫了在场的几个人,手中的刀在陆初脸上拍了拍,“我知道苏暮是怎么死的,是因为七年前的那场车祸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姐姐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我也要让她的儿子死在她面前,如此才公平,不对么?我本来的目标只有云深,但是要怪就只能怪苏暮命不好,那时候竟和云深坐在同一辆车里,最终他替云深死了。”
苏馨嗤了一声,才继续道:“据说,他死后也没能留下全尸,我的好姐姐还当真偏心得很,苏暮都死了还不肯放过他,都没有任何犹豫就让医生将苏暮的眼角膜给了云深。”
“陆初,看着自己丈夫装着初恋情人眼睛的感觉怎么样?”苏馨低低笑着,声音里带着一股恶作剧的得意。
仿佛一根钢针楔进心里,陆初喉头一片咸腥,怪不得她当初问及车祸之事时,慕云深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甚至在她责备为何死得不是他时,他都默默忍受下来,她万万没有想到,真相竟是这样的。
原来,当年苏暮真的是因为慕云深而死,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此刻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陆初好恨,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受苏馨所胁迫,她怒瞪苏馨,眼底裹着血丝,艰难地喉间挤出一句话,夹着股难以释怀的恨意,“你这个疯子!”3.7
293章 阿深,快救孩子
疯子?
苏馨嘲讽地掀了掀唇角,她是疯了,从当初将慕庭东拱手让出又亲眼见证自己的爱人和亲姐姐结婚时,她便疯了,而且一疯便是三十年。
三十年来,她从当初不谙世事的苏家二小姐变成如今不择手段的模样。
她失去了孩子,手上也沾上了人命,有时午夜梦回,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觉得陌生,她逼着自己错下去,以为能求得想要的结果。
可是结果呢?
她等了三十年,好不容易等到慕庭东和苏慧离婚,她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但还没来得及欣喜若狂,慕庭东就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原来,深情不过是欺骗,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那个人给她营造的一场假象,那她为此蹉跎三十年的青春又算什么?
她恨,所以她迫不及待想要毁了这一切,即使被人当成棋子驱使也无所谓。
慕庭海有什么想法,苏馨怎会不知?
她早就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的男人,其实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否则当年怎么能明里暗里提点她谋划车祸的事情?
当年一手策划车祸的人是她不错,但是若是没有慕庭海给她提供慕云深的行踪,恐怕她也不会那么顺利。
或许又应该说,从三十年前慕庭海接近她开始,就是带着目的。
他看似好意地规劝她让出慕庭东的时候,便在筹谋了,那时候慕老爷子属意慕庭东,慕庭海虽然身为长子,却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于是他便假意归顺慕庭东,从当时的苏馨身上下手,打算利用她牵制慕庭东。苏馨因为心中的不甘,甘愿被他驱使,甚至在他的引导下制造了当年的车祸。
这么多年,慕庭海也暗中示意了苏馨几次,但或许是爱,或许只是不甘,苏馨始终都没有按照他的要求伤害过慕庭东。
而这次慕庭东在晚宴上的变卦,终于让慕庭海着急了。
这个心思极深的男人,步步算计,苦心经营了三十年,怎么愿意功亏一篑,于是他给苏馨献上这么一计,让她用陆初逼慕云深交出慕氏的掌控权。
可她要慕氏干吗?
与其让慕庭海得渔翁之利,不如一起毁了它,顺便把这么多年的恩怨,全都了结清楚。
苏馨看着陆初,笑意瘆人:“既然你都知道这么多事了,不妨再让你知道一件事。你有没有觉得宴骞和苏暮很像?”
听到她提及苏暮,陆初瞳孔微缩。
苏馨道:“当然像了,因为是我让他刻意模仿神态的,你说你当初要是能把他当初苏暮跟他走的话,也不会惹来后面的杀身之祸。”
陆初哑声问:“当初在S市想要我死的人不是林清然……而是你?”
“不。”苏馨摇了摇头,“不,想要你死的人是她,相反地,我给了你生机,但是你错过了而已,所以后面我就顺便助力了一把。”
陆初当初得知宴骞是苏馨的义子时,就猜到了他和苏暮会如此相像的原因,今日苏馨的确认无疑证实了她的猜测。
陆初指尖陷进掌心,问她:“为什么?”
苏馨:“我刚才就说了,云深是个情种,而我姐姐刚好又只剩下这个儿子,若是你出事的话……”
她说到此处,视线往慕云深的方向抬了抬,“喏,这不是最好的证明。”
陆初看向慕云深的时候,他亦是看了过来,纵使心里已经急躁到了极致,却还是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眼泪猝不及防地滚了下来,滑过脸上的伤口时刺刺地疼,陆初心里的疼痛却更甚万分。
傻子。
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如此倾心相待?
慕云深看见陆初哭,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揪紧一般,他强迫移开视线,继续吩咐慕氏的事务。
时间一滴一秒过去,天台上的风越来越大,已有零星的雪花飘下来。
慕云深看着天色,心越来越沉了下来,几人就在天台上僵持着,明明只有半个小时,却好如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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