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给你画。”
已经被炽火烧光了理智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停下来,甚至想以吻封住她的嘴。
繁匀青还想再挣扎一下,扭头避开度华年的脸:“你不是说……你还没那么禽兽……不、不至于在白天……”
度华年抬了抬头。
繁匀青睁开眼,以为他放弃了,却猛然对上他深得不可见底的眼眸,火焰在一点点升腾,无法熄灭。
度华年严严实实地扣住她的手腕,低下头,轻笑道:“我就是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
☆、掘道途(二十七)
“当——”
“当——当——”
哪里来的钟声?
沉重而遥远,回荡在这天地间,缥缈离去。
巨大的铁锤猛地砸下,落在坚硬的冰面上,发出闷声,伴随而来的是坚冰裂开的声音。
“呼——!嘿!”
尖锐的长啸划破半空,嘹亮的号子声齐齐响起,融入冰碎的声音,也融入飘荡在天地间的沉闷钟声中。
整齐的砸冰声像是远古祭典上的祭乐,那是天地之声,足以撼天动地。
天地于这巨响中震动,她沉睡在落雪的茫茫之中,无声言语。
*
度华年低头系好腰带,一边往门口走。
他回头看着繁匀青的衣柜,停住脚步,手指间衣带被整理好,他停下手。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繁匀青,度华年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已近黄昏,炽热的阳光逐渐沉入远处群山之下,惟留余晖和热气挥之不散。
繁京桐在树下喂碧漪,他似乎挺享受让碧漪在他手中啄食。
这是一段令人放松愉悦的时光。
“哟!姐夫!”
繁京桐看到度华年走出来,老远就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度华年微微点头,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繁京桐眯起眼,笑着问:“我姐还没起来?”
“睡着了。”
繁京桐啧啧两声,揶揄道:“姐夫你这不行啊,一下午这么快就出来了。”
度华年沉默了。
好半天说服了自己不和死小孩一般见识,度华年深吸了一口气,道:“两个时辰也不算短吧?”
“我以为你们至少得明天早上才会出来。”繁京桐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度华年,依然笑得纯良无害。
度华年抚了抚眉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碧漪吃掉繁京桐掌心中一颗小米,叼着放在繁京桐身旁的小纸条,飞到度华年肩上。
度华年的眉尾微微一动。
“噢对了,那信条是我帮小碧漪解下来的。”繁京桐说,“我想给她喂吃的,纸条一直在她脚上不太方便。”
“没事。”度华年把纸条展开,“反正和我来信的这人也说不出两句有用的话。”
繁京桐见度华年眉头有些紧,抬头盯着信条:“是有什么紧要事吗?”
“没什么大事。”度华年摇摇头,“只是为我有这么一个朋友感到难过。”
繁京桐哈哈大笑起来:“为你的那个朋友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感到高兴。”
“应该的。”度华年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他把碧漪捧了下来,放回繁京桐的手中,蹲在他面前:“一会儿你喂完碧漪,可以帮我回一封信么?只用写几个字就好,‘夜尽老地方’这几个字。”
繁京桐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面露惊讶:“你要出门吗?看你似乎有些急……”
“我有事要出去。”度华年点点头。
繁京桐抱着碧漪没说话,度华年以为他没什么要说的了,正准备转身离开,便听见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留在这里不好么?”
度华年脚步一顿,没有转身:“……什么?”
“这里有我姐,我知道她是你的一切。”繁京桐低下头去按着碧漪的脑袋,差点没被啄了一口,“我坐上家主之位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度家我不能给你,但我姐可以给你。”
度华年愣了片刻,忽的轻笑起来。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放声大笑过,总是笑得带了些含蓄,这种笑容尤其叫人无法辨认出他的意味。
“我并不是为了度家。”
他看着有些远的院子门口,说:“度家的消灭是一件必然的事。世间万物皆有其兴荣衰败,没有谁能够逃离时间的制裁,我们只是光阴长流中的一个片段,终将回归鬼神的怀抱。”
繁京桐的眼神有些冷了下去。
“你有什么愿望吗?”度华年问,“我可以替你问神。”
繁京桐愣了一下,眼中紧绷的神色忽然消散了去。
他低下头看了看欢快啄着小米的碧漪,抬头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拥有人的生命?”
“我会问问的。”度华年瞥他一眼,朝前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愿望只有一个的时候,那就是执念。神从来不会听取人的愿望,更不会听取贪妄之人的愿望。”
繁京桐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远去,直到有凉凉的东西贴在他掌心上,才回过神来。
碧漪吃完了他手中的食物,将喙贴在他的手心中,歪着头的样子似乎在表达疑惑不解的意思。
繁京桐忍不住笑起来,戳了戳她的肚子:“你都快吃成一只胖鸽子了,飞都飞不动了,还怎么帮姐夫送信?”
碧漪回应他的方式,就是猛地飞了起来,狠狠地在他头上一扇。
*
“没有到晚上,为什么人们会睡着?”
繁憬坐在地牢的牢房正中央,抬起头,朝着站在铁栏外的男人微笑。
“人们会睡着,为什么一定是在晚上?”度华年淡淡地回道。
繁憬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将他困住的牢笼前,在昏暗的空间中,微弱的光线照出他白皙的手。
他似乎根本没有用力——只是这样轻轻地将那些铁杆拨开,弯曲它们为自己开出了一方道路。
度华年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脚下躺着一个繁家的子弟,歪着头,似乎睡着了。
等到繁憬走出来后,度华年点了点头,两人并肩朝着地牢的出口走去。
繁憬在踏出地牢、见到光线的那一刻开始,黑色的雾气从他的脚下升腾而起,盘旋在他的周身,一直缭绕向上,最终化成一身黑袍,落在他身上。
夕阳的余晖中,他眼下的红色印记被映照着像是要滴出血来。
“走吧。”
赵是见伸手拉起黑袍的兜帽,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繁家,途中还有繁家的人停下匆忙的脚步,目送赵是见离开。
出了繁家,度华年与他并肩而行,问道:“有什么办法让碧漪重新做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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