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发现我们都是不知情的人啊,所以干脆把你们俩都带回来了。”玉牢儿看了她一眼,眼神又移到她身后的殷鸿初脸上。
荆平天接着道:“顺便,说不定还可以威胁度华年,用他的伞来换你。”
“你为什么想要他的伞?”繁匀青惊讶道。
很奇怪的,荆平天也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默默地审视。大概是觉得繁匀青神色不像是作假,他才道:“你不知道么?大概许多人,都想要度华年的那把伞。”
“为何?”繁匀青连忙问,“他那把伞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度华年的伞名为‘映雪’,是他根据百年前繁家家主繁夕的设计打造而成的伞中刀。它的精妙绝伦之处并不在于伞中藏刀,而在于,那把伞是以人骨为伞柄,人皮为伞面。”荆平天说。
这话被他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出,但不知为何,让人听来一阵毛骨悚然之感。
“……真的?”繁匀青咽了咽唾沫,声音都微微发起抖来。
荆平天摊了摊手:“我为何要骗你?”
繁匀青猛然想起,当初和度华年见面时,她曾经问到过他的伞,当时度华年似乎是在开玩笑地说,他这伞是以骨头和皮所做。
如今听荆平天这么一说,这件事是真的?
“那伞的特别之处尤其在伞柄,那是人的脊骨,却因为得到神力,成为了神力的载体。”荆平天说,“如果能够拿到那把伞,就可以得到藏在其中的神的力量。”
“那是谁的……谁的脊骨?”繁匀青愣愣地问。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神的宠儿,可怜的宠儿,得到神的恩赐又如何?”荆平天嘲笑着道,“最后被自己的同类,贪婪的人们,当做猎物宰杀,死后也不得安宁,尸骨被人打造成物品,还依然被人争来夺去。”
是——拥有无上的神力又怎么样?最终是死在自己贪婪的同类手中,不得安宁。
荆平天不想再继续回答繁匀青好奇的探问,走到玉牢儿面前,低头在她脸侧嗅了嗅,说:“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玉牢儿有些不悦地退后了一步,皱眉道:“什么?”
荆平天露出有些期待的喜悦,转身推开身后的门,将被他关在里面的一个人拖了出来,像是想要得到她的夸奖。
“看,我在回来的时候抓到她的。”
荆平天将人推到玉牢儿面前,女孩抬起头,眼中含着恐惧,哆哆嗦嗦地望着玉牢儿:“……你们、你们是谁?”
玉牢儿愣了片刻,脸上露出狂喜:“郁家——郁家的孩子!”
她有些难以置信,却又高兴至极。要知道,郁家这一百年来人口越来越凋敝,和度家有那么一点可比性,想要找到一个血统纯正的郁家人,简直就和找到一个度家人一样不容易。
但玉牢儿又需要郁家的人。
郁家是从虎式部分支出来的,生活在人类世界中的家族。经过漫长的时间,这个家族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先祖,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与地界神部,虎式部族,有着极大的渊源。
起初苏琼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想过要为虎式部“造出”一个神来,一如他们百年前所为,于是她将苏琼的身体据为己有。
现在她想为虎式部造神,将他们从无尽的惩罚中解救出来,却没有合适的郁家人为她所用。
不想,荆平天竟然给她抓回来一个真正的郁家人。
“太好了!”玉牢儿高兴道,“我要带她去重云山上。”
“急什么。”荆平天揽住她,将女孩重新推进身后的房间,关上门,“我可立了大功,你不给点什么奖励吗?”
玉牢儿哼了一声:“那我把这丫头给你抓回来,怎么不见你给我奖励?”
荆平天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低头想凑到她脸边去:“那……是一样的,大不了再来一次……”
他有些急不可耐地抱着玉牢儿,想凑上去吻她。玉牢儿抬起手,一巴掌挥在他脸上。
这清脆的一声回响在晦暗幽深的宫殿中,繁匀青咧了咧嘴,只觉得这一巴掌肯定很疼。
“你给我看清楚了,”玉牢儿指着自己的脸,“这是谁的身体,这张脸是谁的,这个人是谁?”
她让仔细看,荆平天果然认真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还有些干净,褪去了阴翳,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如一百年前放浪不羁的贵公子。
玉牢儿有些晃神。
“我才不在意,这个身体是谁的。”荆平天直起身,将殷鸿初推进左边的房间里关着,又将繁匀青推进右边的房间。
他盯着玉牢儿的眼睛,眼里什么都没有,透过了这个身体,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姑娘。
“我只知道,这是你。”他说,“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重云山上千百年来一如如此的风寒冷如故,也从宫殿中穿过,吹得人阵阵发冷。
玉牢儿没有再拒绝他靠近,抬手抱住他。
心底却有一把锋利的刀,将她本该失去的心一点点剜碎,鲜血淋漓,有什么东西也在破碎中化为乌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大概就要把《掘道途》结束了,然后差不多就是最后一个单元《棺藏雪》了
感谢观看~
☆、掘道途(三十二)
“到底来不来?”
殷鸿渊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觉得他不是一个放人鸽子的人。”郁其雷说。
“我倒是知道他经常给你放鸽子。”殷鸿渊盯着他,冷哼一声。
郁其雷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说的什么意思。
他默默地抚着额头,就当听了一个冷笑话,来自太子的。
他们到了重云山脚下,见了之前被胡溪林带过来寻找公主、收拾残局的士兵们,然后他们就坐在这宫殿外等待。
眼见着四周都昏暗了下来,殷鸿渊几次站起来又坐下去,来来回回在宫殿外走了好几次,晃得郁其雷眼睛都花。
“我说殿下,您就耐心一会儿吧。”郁其雷有些无奈道。
“不是,就这个破宫殿——”殷鸿渊指着由冰雪修建而成的宫殿,语气中带着几分鄙视,“我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还分什么白天晚上、真的假的?”
郁其雷沉默了片刻,说:“您还不如继续说度华年慢,这宫殿是神之手所成,少说几句为好。”
“说他?说他慢显得我急着投胎似的。”殷鸿渊并不赞成,但也没有继续说这座宫殿。
又坐了一会儿,殷鸿渊还是沉不住气,站起身想往宫殿门口走去。郁其雷都无奈了,年轻人就是急躁。
“我们进去看看?”殷鸿渊跃跃欲试。
“之前您的人不是去看过么?什么都没有。”郁其雷说,“我们要去的是这座宫殿的‘幻影’,进去的方法,我认识的人当中,大概只有度华年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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