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溪林将所有的信看完后,叠在一起握在手中,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些狐狸!”
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心腹低声问:“大人,可是为了和亲之事?”
“正是。”胡溪林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心腹亦跟着走进后关上了门,“夙城所有的世家如临大敌,都将和亲当做是一场灾难,只想着最好公主消失,不要让朝廷的人有半点可趁之机。”
心腹微微一愣,道:“莫非是他们策划了昨日的绑架……”
“他们敢?”胡溪林讽刺地哼笑一声,“这些世家没有谁是傻子,所以都不愿意做出头鸟。但是现在出头鸟出现了,他们也就蠢蠢欲动了。”
“出头鸟?”心腹有些不解。
“昨日才在公主的车辇中发现带有繁家家徽的东西,今天几乎所有夙城世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真是不得不夸赞一声他们真是关注我。”胡溪林依然冷笑着,“那把伞的出现将矛头指向繁家,不管对纯英公主出手这件事是真,或者是栽赃陷害,现在繁家都处于十分被动的位置。”
“有繁家这只出头鸟,其他家族还不赶紧着想办法阻止这场婚事?不让公主嫁进夙城,这样他们依然可以维持着他们在这里的地位与平衡,而不会被朝廷打破。”
心腹点点头:“那么他们写信给您是为了……”
“自然是知道公主在城丞府中,想从我这里下手,既方便又隐蔽,容易得手,最关键的是有我这只替罪羊。”胡溪林说,“他们倒是算计得好,可我会是这么好愚弄的么?纵然利诱足以令人心动,但我怎么可能将自己置于不测之境?况且,我来这里的使命……”
他摇了摇头,随手将信搁在桌子上,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人,您打算如何做?”
胡溪林伸手将早先放在桌子上的另外一封信拿了起来,垂下眼看着封口处的家徽,笑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倒不如将计就计,先让几大世家内斗,削弱他们的精力。”
“这是?”
“繁家的来信。”这封信看上去鼓囊囊的,似乎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胡溪林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家主亲笔书信,连夜差人送来。”
他将桌上的东西捏了起来,沉思着。
“繁家有一件我想要的东西……我的计划就是,要得到繁家的那件东西,保护好公主,还要让其他的世家误认为繁家已归附朝廷,使他们反目!”
心腹一时间瞠目结舌,万没有想到胡溪林竟然抱着这般大的野心。
“繁家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中,虽然他们不怕朝廷的降罪,但是会担心此事传出去名声受损。”胡溪林皱眉反复看着手中繁家送来的东西,“只是繁家让我将这个交给公主……实在不明白其中缘由。”
心腹看了一眼,猜测道:“难道昨日之事确实为繁家所做,这镯子本来是公主的东西,他们强行抢走后打算用这个暗示公主在他们手中,来威胁我们,可是计划却被破坏了。现在知道自己罪行暴露,将公主的东西归还,这是有意认罪的意思?”
胡溪林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我去见见公主殿下,顺便将这个交给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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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家,昨夜
偌大的房间宛如一座小型宫殿,精致奢华程度完全不输于皇宫里贵族们的居所——甚至还要更好,因为这一任的繁家家主对奢侈的执着,在整个夙城都十分有名。
有说家主爱好虚荣奢侈只是为了与家族中的长老们作对,让长老们感到不爽是家主最大的乐趣,越是长老们反对的事情家主越愿意做。
没有人知道为何在位的繁家家主与长老们的关系会差到如此地步,但他已经引起了长老们的恐慌。
房间虽然很大,但是大部分空间都挂着素色的纱幔,像是在缅怀什么,总让人觉得很不吉利。但是向来铺张奢华的家主却觉得这样很好,在层层纱幔的尽头只有一张简单的床和书桌,那就是他一天大部分时间所在的地方。
门没有锁,房间里外都没有人伺候,黑袍的男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伸手推开门,轻车熟路地绕开阻拦在面前的白纱,找到家主。
床头靠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个香炉,烟气袅袅自炉中升起,弥漫在床的周围,将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美人斜靠在床头轻嗅着那烟气,绝世的容颜忽隐忽现,神情慵懒散漫,恍若仙境中人。
男人将遮挡在面前的最后一层纱掀开,站在烟气弥漫的床前,低垂着眼俯视美人。
他带着满身煞气而来,周身气质暴戾而阴冷,十分震慑人。
突然有人闯入,美人不惊不恼,似然神色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男人,视线正好放在男人眼下的红得几乎滴出血来的印痕上,不说什么,只是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低贱的东西。
美人露出一个美极了的笑,只是那眼神足以让男人想要杀了他。
“这么晚了,来我这里有何贵干?”美人懒懒地道,开口是低沉的男声,带了几分阴柔,却令人并不感到厌恶。他收回目光后也不起身,依然保持着撑着头倚在枕边的姿势,低头深深吸了一口烟气。
男人裂开嘴笑了:“来看看你。”
“一股子血腥气,恶心。”
美人微微张唇,用温柔的声音毫不客气地讥讽着,垂目并不看男人。
男人握紧拳头,像是在死死克制着什么,好半天,才冷哼一声:“你怎么又是一副女子打扮?”
“这一个月是家族三年一度的族中大会,我这一身足以让那群老不死的生气。”家主轻抚着细长的指甲,他特意为了这次大会蓄下,“想想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场景,真是令人心情愉快。”
他低声笑了起来,十分愉悦的样子。
男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笑,道:“你明知道这些老家伙在忌惮着什么,偏偏还要这样做……你就不怕有一天真的激怒了他们,对你出手?”
“我就是想看他们恼怒的样子,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一些事情。”家主丝毫不在意男人的话,“只怕是得来的太轻松,看不到枉死的枯骨在落泪。”
男人微微眯眼,扯动了眼下一片红色的印记:“繁家的长老们尤其害怕,会有女人再次坐上这个位置,偏偏出了你这么一个怪胎,怕是要悔到骨子里去。”
“如今他们会如此害怕看到女人执掌一家之位,大概是早已忘记了百年前那个女人给繁家,带来了怎么样的荣兴。我的祖辈们、父辈们,也忘记了当年自己是从一个女人手中夺来的这一切。”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为何染上一层恨意:“这一切,本该属于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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