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两间房。”
“上房没有,普通房住不住?”老掌柜方才经历蒋辞那一通,脾气也上来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那也可。”章岷点头。
“那行,伙计!”老掌柜向另一处招手,“快带着……”
“哎,掌柜掌柜!”蒋辞忙上前来急切道:“你这客栈只剩下两间房,他们住了,我们兄妹住哪?”
你们不是要另寻客栈吗?住哪里与他何干!
老掌柜心下腹诽,但做生意到底讲究个和和气气,面上还是带着笑意挑眉道:“哎呦,可这真是不巧,这确实只剩两间房了,不过……”
他看着四人,接着道:“客官们正好是两男两女,不若二人一间,挤挤如何?我也不多收钱了。”
章岷闻言眉头一皱,蒋凝嫣则直接道:“不……”
蒋辞忙拉住她,见她恼然得看着自己,他当即皱下了眉来,蒋凝嫣见状,撇下嘴这才不再开口。
他转向章岷,先是向他一揖,而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今日说巧却也不巧,正好撞到了一处,这客栈只剩下两间房,不若咱们便挤挤,我与你一间,舍妹与……”
他一顿,而后又转向褚鱼,眼神迅速扫过,拱手一揖,面上带着温和笑意,道:“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她姓褚。”
章岷接道,转头向褚鱼问道:“稳稳可愿意?”
褚鱼睁着眼,眨巴眨巴了两下,而后道:“我并无意见,岷岷决定便好。”
“那便多谢褚姑娘了。”蒋辞忙不迭道谢。
“什么嘛!”蒋凝嫣忍不住小声嘟囔着,“还问她愿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章岷听得清楚,眉头皱着,到底还是只字未语,向二人点头示意,而后带着褚鱼进了屋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彼时还算安静的大堂此时热闹起来。
住店的百姓坐在大堂内,彼此交谈着开始用晚饭。
章岷本是同褚鱼一起打算在屋内用饭,结果蒋辞盛情相邀,他让掌柜用屏风辟了一个隔间出来,隔开大堂中其他的人。
“乡野僻陋,实在没有什么好酒好菜能向章少主道谢的。”蒋辞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衣,头戴玉冠无尽风流,他执壶为章岷斟酒,笑道:“某在此特邀章少主去我落隐山庄游玩,必定盛情招待。”
“这酒是我落隐山庄独家特酿的落白梨,入口甘甜,回味无穷,章少主不妨尝尝。”蒋辞换了一壶,又替褚鱼倒了一杯。
章岷忙阻止道:“她不会饮酒,少庄主便不必倒了。”
“哎,无事,这只是女子喝的果酿酒罢了,酸甜可口,无甚酒力,”
褚鱼道了声谢,忙不迭执杯啄饮着,果真如他所说,入口酸甜,十分清爽可口。
“怎样?褚姑娘,未曾骗你吧!”蒋辞微微压低声音,温润一笑。
“嗯嗯!”褚鱼漆眸一亮,抿唇感受舌尖上的酸甜之味,当即眉眼弯弯,甜甜笑道:“真好喝。”
“那是自然。”蒋凝嫣扬头挑眉,“我们落隐山庄的酒,无论哪一种,都是最好喝的!”
褚鱼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章岷见她无事,执杯开始与蒋辞对饮,二人不时交谈着。
屏风隔开的大堂外,此时突然传来嘈杂声。
虽隔着屏风,四人转头却也能将大堂中的情景看得清楚。
只见堂中一名壮汉手里正揪着一个瘦子的领口,眉发倒竖,目光凶狠。
“好你个张三,酒倒是喝的尽兴,欠老子的钱什么时候还!”
瘦子领口被他揪着,喘不上气来,红着脸粗着嗓子道:“哎呦,周大哥周大哥,这哪是我要喝酒啊,是我老爹他想酒想喝的紧,他瘫痪在床多年,身为人子我自然要行这孝意啊!这不,身上就这几个铜板了,都用来帮我爹买酒了,周大哥行行好,等过俩天我有钱了,一定还你!”
“哼,信你这鬼话!你那老爹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还说想喝酒?”壮汉揪着他一甩,瘦子便被甩翻在地。
“快点还钱!”
瘦子顺势便跪在了地上,边抹着泪边向壮汉求情,哭声凄凄,“周大哥,求您再宽恕两日,我一定还钱,一定还钱,这可是我爹想喝酒的钱啊!”
“呵,废话少说!还钱!”壮汉弯腰,一把抢过了他腰间的钱袋。
瘦子见状,哭得更惨了。
“哼!欺人太甚!”
蒋凝嫣看得心头发怒,重重一拍桌子便要起身上前,蒋辞忙一把拉住了她。
褚鱼原本果酒喝得有些迷糊,正想吃些菜来缓缓酒意,谁知一口嚼着尚未吞下,冷不防蒋凝嫣一拍桌子,被她吓了一跳。
当即“嘤”了一声,伸手捂着面颊小脸痛苦得皱成了一团。
“稳稳怎么了?”章岷连忙询问。
“咬着舌头了……”褚鱼带着哭腔道,舌头一动便疼得厉害。
“快让我看看。”章岷伸手掰过她的脸,捏着她的下颌低头查看。
褚鱼咽下口中的菜,张嘴伸出受伤的舌头来。
红红软软的一处舌尖上已经破了伤口,丝丝血迹溢了出来。
褚鱼眼里含着泪泡,哼唧着口齿不清道:“疼……”
章岷原本替她查看着伤口,此时却晃了神。
褚鱼小小的脸自己一只手差不多可以包尽,眼中带着痛楚依赖的看着他,朦胧一片,小舌随着话说声摇动,因着之前的果酒,朱唇犹如点绛般红润,烛光下泛着水泽。
他突然间想起这半年游历在外,三师兄拉着他去青楼时跟他说的那些浑话。
“美人那般躺在你身旁仰着头看你,泪眼婆娑朱唇轻启,那般的姿态下红唇更是水润,你这毛头小子若见了,必定忍不住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当时他甩袖而走,此时却又突然想起了三师兄当时的话。
一亲芳泽……
他莫名觉得喉头有些发痒。
“岷岷?”
褚鱼的唤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慌忙松开手,撇开眼去,咳了一声,不自在道:“舌头,舌头破了皮,你莫要说话,我去替你寻药来。”
他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蒋辞连忙喊了两声也唤不住他。
“大哥,你刚才拉我做什么!”蒋凝嫣气恼道。
“出门在外,少惹闲事!”蒋辞难得没了好脾气。
他又转头看着褚鱼,见她泪眼朦胧,轻声问道:“褚姑娘可无大碍?”
褚鱼摇头不语。
不一会儿,章岷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手中捏着一个药瓶。
此时他已经定下了心神,淡淡道:“要上些药才行,否则会溃烂的。”
褚鱼点头,受伤的舌头伸了出来,章岷捏着她的下颌,淡然看着伤口处,将手中的药粉轻轻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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