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带着疯魔之态,“八年,你再怎么嘴硬,还不如被我一步步逼问出来了?哈哈哈哈……”
“这最后一层心诀,我终于可以练成了!”他笑得愈发癫狂,眼中的清明不再。
“哈哈哈哈!!涵儿,咱们叔侄俩倒是便能纵横江湖,到时我看还有谁人胆敢犯我们天兴!”
叔侄……
褚鱼看向那个一直垂头退在越锋身后的少年,他从进来到现在,不曾说过一句话。
“涵儿!给我抓着她跟过来!”
“是。”
越锋甩袖离去,越方涵上前来,一把反钳住她的双手,携着她跟在越锋身后。
“方涵!”
她压低声音,满含怒气的看着他。
“是我看错你了吗?”
“咱们是去地牢。”越方涵淡淡看她,突然道。
“地牢?”
褚鱼怔住,心突然“砰砰”急速跳动起来,手脚不自觉发着颤,她一时竟有些头脑发晕。
去地牢,是要见谁?
难道……
第48章
冰冷墙壁上, 寥寥几盏油灯散发着幽黄的光亮,地牢通巷中流动着冷风, 吹得烛影摇晃,黑暗的地牢深处明了又暗。
“当啷”
突然的一声, 打破了地牢中的死寂。
有人进来了。
“嗒嗒”的脚步声缓缓响起,在这安静的可怕的地牢中被无限放大,一圈一圈荡过来, 缓缓掀起波涛, 由远至近,不可阻挡。
来人经过壁下油灯处,猛然便投下了一大片黑影,犹如一只狰狞的猛兽, 正缓缓走向被自己囚困住的猎物。
“唰”的一声, 火油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昏暗的地牢突然被照亮,两只火把插在了铁制的囚门处, 亮晃晃的照的人眼前都泛起了虚影。
“褚夫人,多日不见, 过得可还好?”
男人伏身靠近囚门,亮光被弃在他身后,在他脸上投下一偏阴影,他的脸色晦暗不明,双眼却亮晶晶的闪着兴奋的光芒。
囚牢内,垂头抵于墙壁上闭目养神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她拨了拨躺在她腿上熟睡的男人额前的乱发, 冷冷看向越锋,“托教主的福,尚可。”
声音虚弱无力,却带着嘲讽。
越锋不答,他似是才看见一旁男人虚弱的模样,惊讶道:“呦!褚掌门这是怎么了?”
他挑眉,猛的回过头,对着一旁的属下质问道:“怎么,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们没有好好照顾褚掌门?”
“他可是我的好…表…弟…啊!”
声音低哑阴冷,像一只冰冷的鬼手在你的后颈抚摸着,一旁的属下慌忙跪下求饶。
荆素漠然看着他,没有接话,枕于她腿上原本正熟睡的人突然微微一动,疲惫的睁开眼来。
她冷眼撇过越锋癫狂的模样,低头看着男子柔声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褚珩虚弱得撑着自己意图坐起来,荆素忙伸手扶着他,他两颊削瘦的凹陷下去,一双眼却是漆亮的很,他摇头道:“你会受不住的。”
他捂唇突然咳了起来,干瘦的身体随着摇晃颤抖,好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偏头看向囚门外的越锋。
“不知教主来此,又有何贵干?”声音十分平静,仿佛只是熟人间一次普通的问候。
越锋转过身来,玩味的看着二人,他伸手抚着眼前那冰冷的铁制栏杆,眼中兴奋的光芒更甚。
“有何贵干?”
他反问了一声,而后道:“荆素啊荆素,这八年我一点点撬开你的嘴,可是你这第七层心诀,怎么就不说了呢!”
荆素扶着褚珩起身,闻言她眼中泛起嘲笑之意,无奈的嗤笑了一声。
褚珩搭着她的手,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各自眼中看到了麻木。
见无人回应,越锋突然冷冷一笑,阴鸷的目光紧锁着囚牢内的人,眼中掀起了狂热。
“不知今日之后,你们可还会嘴硬!”
他眼中的狂喜更甚,“今日我可给你们夫妻俩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他突然扬起双手一挥,袖风吹的火把摇晃,明明灭灭黑影摇晃不停。
“你们!一定会感激我的!”
他嗤嗤笑了起来,笑声从胸腔中发出,让人听着沉闷不安。 地牢那头,又有人走了进来。
褚鱼被钳制着,越方涵拉着她,一步步走进地牢,狭仄的环境让她的呼吸瞬时急促起来。
一步步的迈下台阶,一步步踏过冷硬的石板,错乱的脚步声在昏暗幽闭的地牢中回荡着,杂乱的震在她的心头。
她越走近一步,全身的颤抖便激烈一分。
乃至最后,已经不是越方涵制住她,而且她无力的依着他,靠着他的拉动才能行走。
越来越近,她看见前方光亮一片,照得周围景象都模糊起来,越锋背对着他们双手撑着囚门,他微微弓着身体,宽大的衣袍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听见他在嗤嗤笑个不停,沙哑的声音刺的她头脑发晕,他偏过头来,看着她的目光带着阴鸷与癫狂,他嘴角上扬,缓缓道:“你们说,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他猛然挪开身体,隔着冰冷的囚门,她瞬时僵在原地,怔怔的与二人对视。
“轰”的一声,遥远模糊的记忆如狂猛的洪水般奔涌而来。
“稳稳!快跑!爹爹会没事的!”男人挣着嗓子竭力嘶着,数十个黑衣人正向他袭去。
“爹爹!!”
女童无助的哭喊,伸出手努力想要抓向被压制在地上的男人,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离越远。
“稳稳!阿娘要去救爹爹,你在云浮流好好待着,安心待着,好好听岷岷的话,等我们回来,哪也不许去,到时候阿娘回来会找不到你的!记住了吗!”
女人紧紧抓着女童的肩,越钳越紧,她咬牙道:“记住了吗!哪里也不许去,好好待在云浮流!”
女童哭得凄厉,拼命摇着头,紧紧攥着女人的衣袖,不肯撒手,“不要,我要跟着阿娘一起,我不要一个人!”
“你跟着阿娘只会拖后腿!”女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颤抖着嘴唇,一句一句,强行压制着女童听进去。
“在云浮流等着!我们会回来的!”
会回来的……
一等八年,褚鱼突然明白,阿娘离去前,从未做过能回来的打算。
清脆的锁链声响骤然唤醒了她。
囚牢内,女子猛然站起身来,她颤抖着瘦弱的身躯,满眼的不可置信。
一旁的男子撑起干瘦的身躯,突然扑至囚门前,他抓着栏杆,沙哑着声音,低低唤道:“稳稳?”
记忆中的唤声,越过数年的时光,跨过早已模糊的记忆,熟悉的回响在耳边。
她身子突然一晃,眼中的泪瞬间溃下。
“爹爹?”
眼前这个瘦的可怕,衣袍套在身上,就像套在木架上,憔悴得像年迈的老人的人,同记忆中那个儒雅温和,如清风明月一般的谦谦君子,哪里有半分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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