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赳赳走_步虚子令【完结+番外】(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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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荆素回想,在云浮流的那十年是她最欢乐的十年。

  有严厉又用心的师父师伯,有性格各异却都十分有趣的师弟们,亦有从小跟着她长大的阿岷。

  阿岷的娘生他时难产,即便当时救了回来,但亦只是吊了一口气,不过三个月,便撒手人寰。

  师父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无心照顾阿岷,她接手将阿岷照顾起来,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之后的从容淡定,她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小肉团长大到一个奶声奶气跟在她屁股后头唤着阿姐阿姐的小娃娃,若是按意义来算,阿岷或许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但云浮流再多的欢乐也无法消灭她心中的不甘与仇恨!

  父亲当年深陷的贪污案,他们荆家满门被灭,她必须要找到真相!

  当她将自己想要出谷查案的想法告知章慎之时,他勃然大怒,直言道她只要敢出谷,他便将她逐出师门。

  那一瞬荆素心中是愤怒与失望的,她本以为师父会支持她,即便不支持也能给予她理解,不想他竟是如此激烈的反应。

  为荆家翻案报仇的心思占据了整个脑海,最终她在与章慎之大吵一架后出了谷。

  她知道,自己此行,再无退路。

  她出谷,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四处奔走搜集当年所有能够证明她父亲被陷害的证据,躲过暗杀与追击,一层一层报官举报,从州府到大理寺,直至天听,却全都是石沉大海。

  直到最后她终于查清,不是幕后黑手有多能够只手遮天,而后这个幕后黑手便是最大的天。

  他便是当今的嘉昀帝,当年的梁王。

  即使身为太子也无法稳坐储君之位,天下至尊的位子有无数人觊觎,他们斗来斗去四处暗下黑手。

  祖父与父亲是坚定的太子党,两位朝中大员的支持给了太子无数的助力,这也意味着他们挡了梁王的路。

  于是,他们荆家倒了。

  荒唐!可笑!

  她本以为他们荆家可以洗清污名,却不想,那天下的至尊至明之人,是最污浊不堪的。

  既如此,污名无法洗去,不如便让这些对不起他们荆家满门的人去地府对着他们赔罪吧!

  她搜集到的那些名单上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一连半月,京中三名朝廷大员半夜死于家中,均是一刃封喉,一刀毙命。

  无人见过刺杀之人是谁,她就像躲在暗夜中的无常,一个一个勾去名单上人的性命。

  直到最后一个,嘉昀帝。

  嘉昀帝心中也生起了警觉,他躲在皇宫之中,无数的暗卫护在他身边,她无法靠近。

  但他只要是皇帝,她便总有机会。

  立春之时,皇帝需与众臣前往东郊亲自耕地,为天下百姓祈求丰年。

  任谁也不知道,她易容成了皇帝的宠妃,宠妃的父亲亦是当年构陷荆家中的一员。

  在皇帝携臣子返回途中,她动了手,只可惜,这一击被皇帝躲得刺偏了,她失去了最佳时机,只得奋力逃脱追捕,以求第二次机会。

  她在云浮流学的最精的是易容的手艺,她换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脸,终于暂时躲过了满朝的追捕。

  但她等来的不是第二次机会,而是边塞外族的入侵。

  皇帝被刺之事,虽被京城费尽心机掩下,但藏于京中的外族细作却探得此事,当即将此事告知了外族首领。

  当朝皇帝重伤昏迷,朝中一片混乱,外族首领当即领兵入侵。

  战事一起,死伤无数,她甚至在京城附近,见到了逃难而来的边境难民。

  那一刻荆素幡然醒悟,她可以为荆家报仇杀尽所有名单上的朝臣,唯独不能杀皇帝。

  他不仅是荆家的仇人,他更是天下的皇帝,若他死了,天下大乱。

  悔与恨。

  怒与哀。

  悲与泣。

  她跪在荆家的衣冠冢前痛哭三日,终于放下了手中兵刃。

  家仇无法再报,云浮流她不能再回,茫然看着天地,此间天大地大,她如无根的浮萍。

  再无落脚之处。

  直至那日,她为一处江湖恩怨抱打不平,而后遭人记恨,为躲避江湖之人的追击,她潜入一处江中,屏息在江中躲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他们远去,她这才扶着一艘轻舟冒出头来。

  “这位姑娘,你将在下的鱼都惊跑啦!”

  轻舟之上,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含着隐隐笑意。

  她抬头看去,一人一袭青衫立于船头,漆亮的眼眸映着日光熠熠生辉。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她笑:“这有什么,大不了我赔你一条鱼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越方涵跟荆素的番外写完啦,后面的番外就是男女主如何突破父母大关,以及,羞羞的日常。

  第56章 【番外·成亲二三事①】

  马车一路行驶, 走过山林,驶入谷内, 缓缓停在了一处小院前。

  章岷翻身下马,行至马车前, 车帘被掀开,钻出一个灵动的少女来,眼中笑意盈盈, 只是面上多少带了些苍白。

  褚鱼看着章岷伸来的手, 一时有些犹豫,她偏头看了看车内,咬唇不知该不该伸手,但此时章岷已经伸手拉过她的, 将她扶了下来, 她暗暗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章岷低头轻声问道。

  褚鱼忙摇头,面带绯红,双眼迅速羞涩看了他一眼, 待察觉余光处的动静时,她忙轻轻一挣, 退了一步。

  章岷皱眉疑惑,但此时身后又传来动静,他回头,荆素已经从车内探出身来。

  “阿姐。”

  褚鱼闻言身子又是一缩,眼睫轻颤手偷偷攥紧了衣角,怯生生的不敢看荆素。

  荆素注意到她的模样问道:“稳稳是不是有些冷?”

  “没有, 阿娘。”

  她一直垂眸不敢看荆素,忙上前要将她扶下来,章岷亦是相同动作,二人的手碰到了一处,褚鱼忙将手缩了回来,头垂的更低,行至另一边扶着荆素。

  章岷眉头皱的更深。

  褚珩也掩唇探出头来,这近一个月一行人虽缓缓赶路,但他的身体亏损的太过于厉害,即便沿路有云浮流随行的药师照顾,身体却仍好转的缓慢,荆素亦是如此,只因她是习武之人,不过比褚珩稍微好上一些罢了。

  谭药师已经带着弟子走了过来,章岷掺着褚珩,行来的弟子忙小心接过,缓缓扶着他走进药庐内。

  荆素激动的看着谭药师,略带颤音喊道:“谭,谭伯伯。”

  谭药师冷冷撇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药庐。

  荆素亮起的眸子黯淡下来,章岷见状忙道:“阿姐不必太过伤心,至少谭药师现在还肯为你们诊治,他只是一时生气而已。”

  荆素苦笑道:“谭伯伯的脾气我自然是知晓的。”

  她转头看着眼前身姿挺拔,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英俊青年,眼中又升起笑意,伸手想摸他的头,伸到半路却是拐弯拍了拍他的肩,她弯唇笑道:“这一路走来,多亏有你,当初的阿岷,已经是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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