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辞点了点头吩咐涪江送蔡东林出去。
晚上云清辞用晚膳的时候心里还是闷闷地不舒服,眼看着外面又下起了雨,她的心情更加烦躁。
她肚里有气,索性扔了雨伞直接站在绵绵细雨中,任凭风雨划过面颊。她脸色不变,仰望着灰蒙蒙的天,一时竟有些茫然。
“娘娘,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要顾着身子啊。”谭嬷嬷叹了一口气为云清辞打上雨伞,然后又为她披上披风。
“娘娘,雨大了,我们先回去吧!”
云清辞麻木地跟着谭嬷嬷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屋里挪。
“娘娘注意仪态,万一殿下今晚召娘娘侍寝,这般情形只怕会惹怒殿下。”谭嬷嬷皱着眉擦干她身上的水,然后才苦口劝道。
云清辞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都被禁足了,哪里还会侍寝?而且……”
她看了一眼窗外:“他昨日还不够震怒吗?”
谭嬷嬷轻轻一叹:“娘娘可不能这样想。凡是进了宫的女子,无论自己有什么情绪,在夫面前都要开开心心的,只能露笑脸。万不能这般抱怨了,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云清辞苦笑:“嬷嬷的话我懂。可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是人之常情,现在在这里难道都要这般虚伪地带着一张面具活着吗?”
“娘娘,既然当初进了宫,就回不了头了。更何况现在,娘娘与太子殿下已经合了房,以后也得多为自己打算。要知道,殿下一旦登基,后宫中的女子便只会多不会少。那时候,娘娘就更由不得自己了。现在的一切,也是为了以后着想。”
云清辞却是固执地转过头:“容我再想想,嬷嬷先出去吧!”
谭嬷嬷叹了一口气只能行礼退下。
云清辞感觉有些烦闷,呆坐着一动不动,好大一会子后,她慢慢抬起手臂。
轻轻掀起袖子,里面的青紫痕迹还为消失。
她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哀,昨晚的疯狂云雨于她而言,究竟算什么?
现在他对她,究竟还有没有信任?
若说他恨她,为何还要将叶默然“死去”的消息传出去;若说不恨,为何还要那般对待七巧?
她越来越不懂了。
禁足倒没什么,没人打扰还清净的很。
楚慕进来时就注意到院子里静悄悄的,便低声问一个宫女:“你家主子呢?”
“回殿下,娘娘在屋里,说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楚慕微微皱了皱眉,缓步走向房间,房间里一盏灯也没有点,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
他不声不响地轻轻推开门,里面一片寂静。
他有些心慌,心里暗叹一声,昨晚……许是真的吓着她了……
他刚要唤她一声,却听见她微微沙哑的声音飘来:“谭嬷嬷不必再来了,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楚慕这才注意到她就站在床前。
“这么晚了,还没睡?怎么不点灯?”他轻轻走到她身边,将一旁的烛台拿起,又从旁边拿了火折子将蜡烛点亮,然后将房间几个角落也一并点亮。
屋里顿时一片明亮。
云清辞忙屈膝行礼:“臣妾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楚慕看她已经退后一步,不由得轻叹一声。上前准备拉住她的手,她却又退一步。
他皱眉,然后缓声问:“七巧现在应该是没事了吧?”
云清辞一听到他问七巧,才抬起头,眼里闪过一瞬间愤怒,然后略有些嘲讽地看着他:“怕是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
楚慕一愣:“三十大板应该没有这么严重才是。”
“三十大板是应该没有这么严重的,”她看他的眼里已有了些许恨意,“殿下若是真的不想放过七巧,大可不用减刑,何必要先减了刑再做些其他动作?”
楚慕有些疑惑,“本宫的确是减了刑,但你说的其他动作是什么意思?”
云清辞一怔,难道不是他干的?可是七巧整条命都在他手上,还能有谁?不由得恨声道:“七巧的三十大板究竟是普通的板子还是加重了的,她又为何会在大雨中拖着满身的伤躺了一夜,殿下怎么会不知道?”
楚慕脸色微沉,他怎么不知道?想到她不相信自己,也不由得有些怒:“昨晚打完三十大板本宫就让人就将她送回去了,哪里还有其他的动作?你究竟听谁说的?”
言罢冷声朝外面叫了一声:“孟玄,去查!”
“是。”孟玄应声转身离去。
楚慕转过头看向云清辞:“等查清楚了再说,好吗?”
云清辞咬着唇点了点头。
“禁足是殿下下的命令,但又为何还来宜兰院?”她仍旧有些疑惑。
楚慕低头看了看她:“本宫说禁足,可没说本宫不能来,这次闯这么大的事,想一点儿事都没有,想的美!”
话中还带着些许揶揄。
云清辞心里忽然一慌,其他人都知道了?
“殿下,那默然和其他人……”
“他们出了宫,本宫没再管他们。至于还有一个被你拉进来的楚遥,”他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敢拐走本宫的媳妇儿,自然是要给些教训的。本宫将他明天要交给父皇的作业都撕了。”
云清辞这才放下心来,觉得有些好笑,但终究没笑出来。
楚慕却微微一笑:“你还有功夫幸灾乐祸?”
云清辞忙止住笑意,垂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臣妾替默然他们多谢殿下饶恕。”
楚慕忽然揽过她纤细的腰身,在她耳边低语,“你替他们谢恩,那你呢?”
云清辞脸微微一红,低头不语。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昨天他那般生气,今天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
楚慕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淡道:“本宫昨天的确是非常生气的,本宫只是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你从一开始就厌恶本宫,就这般不肯留在本宫身边?”
云清辞轻轻推开他,后退一步看着他的眼睛坦白道:“臣妾不是不喜欢殿下,是不喜欢这个地方。”
楚慕微愣,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云清辞屈膝,“臣妾进宫也有几个月了,这几个月中发生的事情殿下也都知道一些。臣妾的父亲是武将从来不拘小节,自由直爽的很,臣妾的性子不能全随了父亲,但终究是不愿被一生深锁宫中的。臣妾看不惯这些后宫的勾心斗角,也不屑去做这些事。只是却一直有人仍旧步步紧逼,臣妾实在愚钝,不懂得自保,自然只能逃避。”
云清辞看了一眼凝眉沉思的楚慕继续道:“幼时父亲和母亲在家中便十分恩爱,臣妾从小接触到的,便没有那些后府内院的姨娘争宠,父亲一声也只有母亲一个妻子,母亲也一直从一而终。所以……殿下说臣妾善妒也好,说臣妾心胸狭隘也罢,臣妾就是这么一个人。”
“现在以臣妾的这个情况,根本不能做到母亲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臣妾也都知道这些只是幻想。这,就是臣妾要走的原因。臣妾不愿在很久以后,和后宫中许许多多的女人去争夺那份虚渺的宠爱,也不想以后被锁在那个精致的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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