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气味敏.感,昨日在军营饮茶时,便察觉了不对,而后顺藤摸瓜,便查出了此物。
就在圣人凝眉沉默时,沈珩又道:“不若陛下请太医院院判上殿?”
圣人应允了,而院判所言的话语,与李成衍的所差无几。
做完了这一步,沈珩出声道:“此物既有如此大害,又被有心之人放于军营水井中,那想必……前些日子的□□之事,是有幕后之人操控。”说到这里,老臣噗通跪下了地,拔高声音道:“那人既有如此心机,又如此设计,恐怕……是要对陛下、对李氏王朝不利啊!还望陛下能彻查此事,找出那谋逆之人,严惩不贷!”
沈珩是文臣,三言两之间便将这失态渲染得如此严重,就算圣人起先不在意,但到了此刻,也不得不上心。
而一旁的萧廷辉虽忧心插话,但却不敢反驳他。
他一直都知道,陛下虽信他,纵容他,但只要他威逼到了皇室利益,那些信任与恩宠,也终将化作泡影。
所以从始至终,萧廷辉都站在旁侧,强忍着,没有发话。
直到最后,圣人下了令,让李成衍着手调查此事,他才随众人一道跪拜,高呼:“陛下英明!”
眼睁睁看着危机渐起,却无能无力,萧廷辉想着,就气得身子直发颤。
下朝之后,萧廷辉本是打算直接回府的,却不料有宦臣传话过来,说皇后萧妍想要见他。
萧廷辉犹疑了一阵,转首看向萧予峥,问:“可要与我一同前往?”
萧予峥微微垂眸,默认了。
到了皇后宫殿,见着的不止是皇后一人,还有萧贵妃萧成意,以及三皇子。
三皇子生性顽劣,不肯乖乖被皇后抱在怀中,挣扎着跑了出去。
所以萧廷辉就只匆匆见了外孙这么一面。
萧皇后一见到父亲,便倏然起身,忧心道:“阿耶,昨天深夜里,我见到陛下悄悄去那个贱婢的宫里了。”
她口中指的那个贱婢,便是四皇子的生母,尚未被圣人临幸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
萧廷辉一听是这种小事,不禁拧了眉,道:“不过是小事一桩,况且,万一是陛下碰巧路过呢?”
话虽这么说没错,可皇后的心里总有那么几分不安,静坐半晌后,她才稍稍回了神。
从始至终,萧予峥和贵妃都没有说话。
匆匆一面,便又静默离开。
行在宫道之上,萧廷辉的心里平静了不少。
他道:“你也见到了,你阿姊在宫中,一切安好。”
萧予峥没有应话,只沉默地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
萧廷辉知道他是这个性子,倒也不责怪,只继续道:“萧家的女儿,注定是这样的命。”
嫁予权贵,或被送入宫中。
而男子……
萧廷辉缓缓转首,看向了萧予峥,嘴角一扬,笑。
凭身份贵贱而定命运,像萧予峥这样,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可真是不多得。
萧予峥迎着他的探视,始终神色淡淡,不悲不喜。
萧廷辉眉梢一挑,到底收回了目光。
如今最为紧要的,还是军营中的事。
可他着实没有料到,李成衍的动作会那么快,他还没下令,那个在军中挑事的人,就被李成衍逮捕了。
得知这个消息,萧廷辉气得广袖一拂,摔坏了案上的一套上好茶具。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李成衍得手!”几乎怒吼地,他对身前匍匐的手下质问道。
其中一人颤抖着身子,怯怯回道:“属下……属下不知,那延平王的人就像是提前知道一样,直接过来,把他给抓走了。”
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说谎,萧廷辉听闻,满心的怒气无处可泄,更是焦灼愤愤。
到最后,他忍无可忍,给了那属下一脚。
“办事不利,玩忽职守,自行领罪去!”
属下受疼,却不敢多言,顺从地离去了。
“泽川,”待情绪平缓后,他唤,“这件事情,就让你去办。”
萧予峥垂首应道:“是。”
萧予峥办事,他放心。
萧廷辉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但不知为何,这一次李成衍势如破竹,阻挡了萧予峥的刺杀,还从那人的口中审问出了有关他的消息。
可因为没有实证,李成衍也没有轻举妄动,只像圣人上禀了□□的幕后主谋另有其人。
上禀完毕后,李成衍若有似无地瞥他一眼,眼神凌厉,带了几分挑衅。
萧廷辉在朝多年,还从未见人这般对他。
盛怒之下,他让萧予峥转手对付阮家。
“一定要把阮家除了,绝不能让他们得到一点好处!”萧廷辉紧咬后槽牙,狠狠道。
而李成衍和沈珩一心在处理军中之事,□□乏力,根本顾忌不到阮家。
等他们知晓时,阮家通敌的罪名已经定了。
大理寺呈言,道阮毅光与突厥合作,为刺客掩护,才让他们进了宫,让圣人受惊。
并于大殿之中,呈上了阮毅光与刺客来往的密函,以及从阮府中搜出的突厥信物。
证据确凿,没有一点翻案的余地。
阮家处斩的那一日,正是傅行勋和阮幼梨被释放之时。
晨起时,阮幼梨便觉着心中滞闷,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般,让她喘不过气来。
从床板上艰难地坐起,一边的傅行勋便轻笑出声,告知了她一个好消息:“今日,我们可以回去了。”
阮幼梨闻言,又刹那的愣怔。
她缓了缓,才扯出一个浅淡的笑:“真好。”
简单收拾后,他们便被狱卒引了出去。
来接他们的,是李成衍。
他神色凝重,道:“阮家,出事了,满门抄斩。”
因为不知晓阮幼梨与阮家的关系,所以他也没有顾忌什么,直接道出了声。
阮幼梨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两眼一黑,双.腿发软,险些无力摔地。
幸而旁侧的傅行勋察觉,伸手扣住她的腰肢,托住了她。
“阿沅这是怎么了?”李成衍见她这般模样,禁不住忧心问道。
傅行勋出声掩饰:“牢狱中阴冷,阿沅身体娇弱,恐是染了风寒。”
李成衍微微蹙眉,锁了几分愁绪,他道:“竟是如此,那便赶紧回府,找个大夫看看罢。”
傅行勋轻轻颔首,便将阮幼梨打横抱起,抱到了车里。
回到了武毅侯府,阮幼梨果然发起了烧,昏昏沉沉地喃喃自语。
从始至终,她只摆首唤着两人:“阿耶,阿娘……不要……”
大夫来看,道:“小娘子受凉染了风寒,我便先开几幅药,让她服下罢。”
傅行勋道谢,送他离去。
李成衍见没有大恙,也轻轻松了口气:“没有大碍便好。”
傅行勋侧过身去,直面他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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