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一言,阮幼梨猛然抬首,撞进了他的眼波。
却见他眼眸噙笑,唇角微勾:“然后,安然归来,破了你的梦。”
让她再不为噩梦担忧。
阮幼梨眼睫微颤,又埋到了他的怀中,闷闷地没有出声。
她劝不了他,留不住他,更跟随不了她。
她不会防身之术,若固执地跟在他身边,只会在关键时刻拖累他。
静默了许久,她终是拽住他微凉的衣襟,扬起下颔看他,凶巴巴地说道:“你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回来!哪怕当逃兵也行!”
反正,他始终是她心中的英雄。
傅行勋被她的话逗乐了,连连颔首,道:“好好好,当逃兵也要回来。”说完,他又揉了揉她的发顶,直将她的发髻弄乱,揉成了一团鸡窝。
阮幼梨虽有察觉,但在此时,傅行勋将行,他才是老大,她得宠着忍着。
所以阮幼梨难得有次好脾气,没对他发火。
可没想到傅行勋如此狡诈,在察觉这一点后,竟是得寸进尺。
他出其不意地扣住她腰肢,将她放到一块石块上。
阮幼梨措手不及,在站上去的那一刻身形微晃,险些没能站稳。
幸而傅行勋扶着她的要,她伸手搭在他的肩,才免于摔倒。
一时间,阮幼梨竟比傅行勋还高半个头。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解:“不要作甚?”
傅行勋向她凑近,闭眼,扬颔,侧首,道:“亲一下。”
阮幼梨可不别扭,直接在他的脸颊边印下一吻,还故意发出羞耻的一声“啵”。
傅行勋没料到她真亲,脸颊泛起薄红。
可他顿了顿,又侧了另一边脸,厚脸皮地说:“这边也要。”
说完这一句时,他就没空得住,红了耳根。
这般别扭的模样取悦到了阮幼梨,她禁不住一笑,就俯身下去,亲在了他的另一边脸上。
这下,傅行勋满足了,噙着满足的笑意,正过脸来看她时,却不料唇上又是一点温软覆下。
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交缠到他的呼吸里。
傅行勋禁不住一怔,心跳也就此停了半拍。
阮幼梨直起身来,正见着他的这副呆愣模样。
没忍住,她又捧过他脸颊,像是捣蒜般,又给了他好几个蜻蜓点水的吻。
傅行勋不满足于这浅尝辄止,终是没再克制得住,伸手扣住她脖颈,迫使她压在他唇上,加深了这个吻。
不懂怜香惜玉的男子在尝到娇软滋味后,便理智全无,攻城掠池,一点点夺去她呼吸。
起先,阮幼梨还扶住他的肩,羞赧地回应着。
可随着这个吻的加深,她终是坚持不住,近乎窒息地挣扎着。
傅行勋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对,撒手松开了她。
就在他松手的刹那,阮幼梨也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
结果,人没推开,她反倒是往后栽了去。
傅行勋再怎么眼疾手快,也只碰到她翩飞而起的一处衣摆,而后,眼睁睁地看她倒下,耳畔惊起一阵沉闷声响。
还好,她的身后是一片草坪,青草细软,没让她摔得很疼。
况且,阮幼梨真的,已经摔习惯了。
瘫在草坪上,阮幼梨浑身无力,连动不想动了。
闭了闭眼,她绝望地想。
她要傅行勋还有何用?
傅行勋见到她的这般境况,伸手挠头,试探问道:“你……怎么样?”
阮幼梨在心中默默答他:挺好的,起码还没有摔死。
以为她是生气了,傅行勋忙是将她从地上拉起,为她拍去身上的草屑微尘。
她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开口。
空气安静得可怕。
起先,阮幼梨还在心里想着,傅行勋好歹会将她给抱起,送回屋里,然后一阵嘘寒问暖,请大夫给她看看罢。
但沉默了这么久,她也绝望了起来。
呵,果然都是假的。
压下狂躁的心跳,阮幼梨对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
但她到底高估了这个男人,傅行勋竟是一脸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这一次,阮幼梨终是忍不住了,怒吼:“抱我起来!送我回去啊!”
傅行勋顿了顿,依她所言,照做了。
送回了她的厢房,将她放在榻上后,又听她出声支使他:“给我倒水。”
傅行勋生怕惹到她,仍旧照做。
可听到她后面的这个要求,他想反抗了。
“留下来陪我。”阮幼梨缩在枕头上,被拉上来的锦被衬得脸小小的,娇弱得令人怜惜。
傅行勋喉结滚动,从喉间溢出一字:“不……”
“不许不。”阮幼梨猛然打断他。
傅行勋一顿,又答:“算了罢。”
闻他此言,阮幼梨的情绪登时低落了下去。
“勋勋怎么可以这样子对阿沅呢?让阿沅一个人,好空虚好寂寞好冷的,阿沅好伤心好伤心,再也不要理勋勋了。”说到最后,她将嘴撅得老高,险些没颓废地将脑袋滑到枕头下。
傅行勋为难了。
再怎么说,她都是尚未出阁的小娘子,就算以后他要娶她,他也不能……这样罢。
见他不语,阮幼梨又怯怯地扯了扯他衣袖,道:“你就在半夜偷偷来,什么都不做,就陪我。”
什么都不做……
傅行勋在心中默默重复她的话,仍旧做不下决定。
又听阮幼梨继续补充:“等到天亮你又离开,假装没来过一样。”
傅行勋的心里有一根旗杆在不断摇摆,始终定不下来。
沉默了好半晌,他倏然起身,讷讷道:“你先歇下。”
阮幼梨没得到他的回答,始终不安定。
故而她一把拉住他衣摆,锲而不舍地问道:“你来不来?”
傅行勋讷讷颔首,道:“来。”
阮幼梨登时乐了,抿出一抹甜甜笑意,总算是撒手,允他离开。
可这天晚上,她在榻上辗转反侧,都没等到傅行勋来。
阮幼梨猛然从床榻上坐起,总感觉单纯的自己被欺骗了,心中不悦。
好,他不来是吧?
那她就去找他!
既然做下了这个决定,阮幼梨也不再停滞,掀开了锦被,就起身往窗边走去。
窗扉被倏然拉开,于沉寂夜里咯吱轻响,像是滴落于平静湖面的水珠,漾开层层涟漪,又渐归安宁。
阮幼梨被扑面而来的沁凉夜风激醒了几分神思,她定定地看着眼前情形,登时愣怔在了原地。
靠墙而坐的那人也被身后的声响惊动,错愕地循声回望。
目光相对的那一刻,两人都有几分出神。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因对方而顿住,再次陷入沉寂。
傅行勋……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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