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梨为她的话微微一怔:“那就是说……陛下身受重伤的事,是假的了?”
“不然呢?”沈淑仪为了捋顺鬓间碎发,道。
为沈淑仪的话,阮幼梨放宽了心。
因是有孕的人,阮幼梨也不方便来回辗转,所以,沈淑仪就将她留在了宫中几日。
宫里有人陪着,阮幼梨也乐得自在,闲暇之余,便和沈淑仪谈谈心,学学针线活。
“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阮幼梨展开做好的小衣服,笑。
“阿沅希望是什么?”沈淑仪亦是浅笑出声。
阮幼梨凝神想了片刻,道:“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反正,都是他们的孩子。
孕妇酣睡,和沈淑仪做了一会儿女红后,便欹靠在藤椅上,阖眼眠去。
沈淑仪见她睡得沉了,没忍住地轻声一叹。
如此在宫中过了两三月,就到了暮秋。
而傅行勋,也终是凯旋。
阮幼梨得知这个消息,欣喜地收了物什,乘车回府。
但她回到武毅侯府时,却没见到傅行勋的半点身影。
府中人只道,侯爷去了宫里。
阮幼梨以为他是去找她,就此错过了,所以便留在府邸,待他归来。
但她这几日来着实嗜睡,没等到一会儿,便支颔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温暖圈来,像极了他的怀抱。
阮幼梨下意识地往那暖意缩了缩,却在愣怔片刻后,惊觉不对,缓缓睁了眼。
视野渐渐清晰,而朝思暮想的容颜,也终于勾勒在她眼前。
阮幼梨不确定地眨眨眼,险些落了泪。
她伸手抚上他脸颊,道:“瘦了,也黑了。”俏丽的音色中夹带了几分心疼,微微轻颤。
傅行勋勾了唇角,也抚着她的发顶笑:“胖了,更白了。”
阮幼梨眼眶发酸,瘪了嘴往他怀里钻去。
起先,傅行勋是想将她紧搂住的,可将将贴到她身子,他才猛然惊觉般,缓缓将她推开了几分。
垂眸看着她微微鼓起的小腹,他颤手抚了上去,似是惊措似是欣悦:“这是……我们的孩子?”
阮幼梨噙笑颔首,明亮的眼眸似月牙弯弯。
已近临产,傅行勋将手覆上去,似还能感受到孩子轻微动作。
“啊,他动了。”傅行勋错愕地笑开,有几分不可置信。
直至此刻,他才相信,他的掌下,他小妻子的腹中,有一个新的生命。
看着傅行勋笑得像个孩子,阮幼梨也发自内心的开怀。
“那你……怎么奖赏我?”她笑盈盈地看他,问。
傅行勋揉揉她发顶,笑:“我都把我整个人给你了,你还要什么?”
阮幼梨当真是傻了不少,愣了愣,竟觉得无力反驳。
再想不出来要些什么,她分外不悦地扁了嘴。
下一刻,两片温软覆了上来。
阮幼梨更愣了,睁大了眼看他。
“这样满意吗?”却听他如此笑道。
她伸手按住唇.瓣,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可是她刚刚想要,好像的不是这个。
阮幼梨的身子愈发笨重,所以她也不太出门了,就整日闷在府中,半步不出。
这日,她恍然察觉了一丝异样。
转首看向傅行勋,她问:“为何你们回来这么久,我就没有见过圣人?”
按理说,她怀有身孕,李成衍身为弟弟,也该来看看罢。
傅行勋正执卷观阅,闻言,他翻书的动作也一刹停滞。
过了好半晌,他才终于出声应她:“陛下忙于朝政,自无暇来看你。”
阮幼梨了然地点点头,便又低首下去,继续做着女红。
可是针线穿叠间,她倏然一怔。
她怎么总觉得,李成衍出事了?
“勋勋,”她沉重唤道,指尖不安地在针身上滑动着,问,“你对我说实话好不好?”
这一次,傅行勋的声音更是低沉了。
音调起伏间,似有暗潮涌动。
阮幼梨异常平静地继续动作,她一边做刺绣,一边道出了声:“陛下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她察觉了,他隐瞒也无用,只轻轻颔首,应道:“是。”
得到了他的肯定,阮幼梨却无任何的反应。
过了半晌,傅行勋抬首看她,正见到她阖眸眠去的模样。
见状,傅行勋轻轻吐出一口气,而后放缓了动作起身,为她搭上了一层薄毯。
捋过她额角的零碎发丝,他渐是蹙了眉。
步出书房,他负手而立,对封晋冷声道:“阿衍的事情,决不能让府中的下人提起半句。”
封晋颔首应下,便退身离去。
可不多时,身后又是一阵窸窣声。
不假思索地,傅行勋按住眉心,问:“还有什么事?”
“阿衍,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罢?”
低如轻羽的女声,让傅行勋骤然一愣。
他猛然蹙了眉,转首向她看去。
却见她一手扶腰,一手按腹,是清明了一切的宁静。
傅行勋紧抿了唇,沉默以对。
这个时候,刺激她不得,傅行勋根本不敢吐出只言片语。
但得不到结果,阮幼梨却在心里想得更多。
下一刻,她便痛极地紧拧眉头,蜷曲着蹲下身来。
傅行勋猛然一怔,惊慌失措地向她奔去,搂过她,扬声大呼:“来人!快来人!”
阮幼梨要生了。
好在府中早安排了稳婆,所以倒也没显太大的慌乱。
守在门外,傅行勋听着一门之隔的痛呼,焦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没半分停滞。
有侍女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傅行勋惊措的同时,更惧怕地出声道:“一定要让大夫保住夫人!”
侍女一愣。
难道……不是两个都保吗?
傅行勋也懒得再管那些,继续焦灼等待。
因为是头胎,生产不太顺利,阮幼梨从下午熬到深夜,嗓子都快扯哑,才终被一声婴啼打断了痛呼。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恭贺他:“恭喜侯爷,是个小世子呢!”
但傅行勋根本没看她一眼,就亟亟撩起珠帘,往里屋去。
屋内还没收拾干净,留了浓郁的血腥味。
傅行勋健步如飞地走到她身前。
坐在她床畔,他牵起她的手,放在唇下亲吻。
“怎么样?”他问。
阮幼梨有气无力地嗔怪他:“我辛辛苦苦给你生的孩子,你都不看一眼。”
傅行勋道:“你不争气,没给我生个女儿。”
“儿子就不好?”阮幼梨扁了嘴问。
“不好,要女儿。”傅行勋扬起唇畔笑意,又低首吻在了她的额心。
缱绻又温柔。
阮幼梨缓缓阖眼,在他的这一吻下,累极地睡去。
等翌日醒来,她便逗弄着新生的孩子,新奇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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