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动作,不仅震惊到了旁侧的虞三娘和绮云,也让他们身后的萧卓彻底地失了神。
然而当事人傅行勋却是平静无波,就着这个姿势,抱她上了马车。
幨帷垂坠而下,遮掩了外边的全数情形。
感受着傅行勋坐在自己身侧,猛然逼来的冷冽气息,阮幼梨瞬间绷直了脊背,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
他……刚刚是在做些什么啊……
回想起方才,他的惊世之举,阮幼梨就感到双颊发烫,心底既是羞赧,又是尴尬。
而傅行勋也显然为自己的失态生了几分悔意。
明明……该拉远距离的。
两人你不言我不语,就这般一路沉默,到了武毅侯府。
在下了马车之后,阮幼梨终是忍不住,率先打破了两人的僵局,出声叫住了他:“阿兄,你欠我一个解释。”
傅行勋知道她是指的方才之事,也知道她会如此问道,故而早就有了应对之言:“萧卓叫你站住,你就站住了?你那个样子,岂不是很丢我武毅侯府的脸?”
所以,把她扛走,就是在挽回颜面了。
阮幼梨表示她不信。
对答如流地解释完,傅行勋便不自在地清咳一声,负手身后,抬脚离开。
看着他踱步远去的身影,阮幼梨皱了皱鼻子。
鬼话连篇。
可她虽是这般腹诽着,但先前对他的那些怨愤与不满,也都随着她自己的想通,和方才他的解围,渐消于无形。
经此一事后,萧卓便经常到武毅侯府闹,痛斥阮幼梨夺人所爱、枉顾人伦,要她将虞三娘交还予他。
但还在,他也就进府大闹了那么一次,之后不知是不是被萧廷辉训斥,他收敛了不少。
尽管这样,萧卓却没有彻底消停,让人整日盯着武毅侯府,只要阮幼梨和虞三娘一出门,就前去阻挠,想要强行将虞三娘带走。
一次两次后,阮幼梨和虞三娘也对他的死缠烂打生了几分惧意,再不敢频繁外出。
闷在武毅侯府里边多日,阮幼梨托腮,忍不住对着一池碧荷,长叹出声:“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都觉得她要在这侯府里边发霉了。
正惆怅间,一声轻笑从她的身后溢来。
阮幼梨一愣,闻声回首,看清来人的那一刹,她唇畔的笑意若夏花绽放。
“延平王,你怎么来了?”
李成衍身着墨绿色的澜袍,腰扣白玉带,这般温润的颜色,愈衬得他儒雅清俊。
“听闻这几日,你都被那萧卓逼得出不了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行到她的对面,落座于桌案的另一旁。
闻言,阮幼梨忍不住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可不是嘛,都要被他逼疯了。”她将下颔搁在双手之间,耷拉脑袋,有气无力的。
李成衍伸手端起一盏凉茶,浅酌一口,润了润嗓子,才又问她:“那你可想与我一道出去。”
起先,阮幼梨还有那么几分欣悦,可她顿了顿,又像是被抽空了精神气,蔫头耷脑,萎靡不振。
“算了吧,萧卓那个死皮赖脸的,一定又会搅得人心不悦的。先前阿兄为我配了几名侍卫,都被他想着法子支开,让他近了我的身,我现在一看到他,就很想揍他。”
当然,她不被揍就是很好的了。
“你跟着我走,定能让他毫无察觉。”李成衍弯了眼睫,碎光点缀于他的眉眼间,增了几分耀目之色。
阮幼梨侧眸看他,暗喜中,还有那么几分半信半疑的忧虑。
李成衍对上她的眼,笃定地颔首:“我是说真的,要试试吗?”
第50章 黎家
他说得信心满满, 阮幼梨登时就两眼发光,连连颔首:“要要要!”
但阮幼梨着实没有想到, 他想的法子,竟是这般简单。
他让阮幼梨着他的衣衫,以他的身份走出武毅侯府,而他另择途径而出, 与她在府外相汇。
但李成衍的衣裳偏大, 阮幼梨也上身不得。
故而她便支绮云去傅行勋那里,寻了几件他少时的衣服。
着上男儿的澜袍,阮幼梨抬了抬肩膀,负手身后,而后粗嘎这嗓子, 清咳了一声。
李成衍见她这般做派, 没忍住地一阵摇头轻叹。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她变装成李成衍, 坐上他的马车, 一路上,她借着随从的遮掩, 没引起萧卓手下的一丝注意。
阮幼梨掀开窗帘一角,望着远处蹲守的那些人, 嘚瑟地挑了挑眉。
呵, 一群废物。
全然不记得自己前几日, 被这些废物逼得崩溃。
马车缓缓驶过巷道, 绕到了武毅侯府的后院。
阮幼梨起先以为, 李成衍好歹也是从后门出来。
可她在墙边守了半盏茶的功夫,却被头顶的动静惊得抬眼,登时愣怔原地。
“延、延平王?”她抱臂胸.前,错愕之后竟是笑出了声来。“你怎么也学了贼翻墙的那下三滥手段啊?”
李成衍半蹲在墙上,垂眸睨她,笑道:“我这是,舍命陪美人,可美人,却好似不领情啊?”
阮幼梨抿了抿唇边的笑意,却望着他再不言语。
李成衍好歹也是皇室贵胄,如今却为了她做出这般不成体统的事情,她难免有那么几分歉意。
所以哪怕想笑,她也不敢当他的面放声出来。
李成衍见她笑意盈盈,竟觉天光都不抵她的明媚半分。
她的笑感染了他,让他唇畔的弧度愈深。
阮幼梨嘴唇翕动,又道:“你还不……”
话音还没落下,他便是踏风而来,翩然落在了她的跟前。
许是他没控制得好力度,落地的时候,他险些向她撞了去。
电光火石间,李成衍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手绕到了她的身后,堪堪将她圈在了怀中。
阮幼梨被这一变故吓得不轻,顿了良久才缓过神来,呼出一口气。
“你……”她倏然抬眼,向他看去,却正对上他垂眸对上来的目光。
他的身后是耀目天光,而他眸中流转的璀璨碎光,一如天光明亮,又多了份温润。
此刻,他垂眸看她,眼眸眯得狭长,带了几分如狐狸般的狡黠。
阮幼梨看出了他眼中的戏谑意味,咬了后槽牙,才恨恨道:“你整我?”
李成衍撤手松开了她,扬眉笑道:“算是……让你对我的补偿。”
阮幼梨为他的话一愣。
什么补偿?
“你方才可是说我,是贼呢。”李成衍无奈摆首,虽是说得委屈,可眼底的笑意却是半点不减。
阮幼梨皱了皱鼻子,哼哼道:“小气。”
李成衍认可的点点头:“那你可要随小气鬼去击鞠?”他侧眸看她,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扬,带了几分桃花的潋滟艳色。
闻言,阮幼梨两眼发光,连连点头,好似捣蒜:“要要要!”
他们去的时候,马球场上已然有不少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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