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梨开怀一笑,眼眸弯成了月牙。
她点头,应道:“好!”
一侧的傅行勋见二人一拍即合,极有默契,整颗心就像是沉入了深潭之底,闷得发慌。
他紧拉着手上缰绳,别开眼看向前方,唇线紧抿成一条冷冽的弧度,始终沉默。
阮幼梨的目光擦过李成衍的肩头,向另一边的傅行勋望去,扬声问他:“阿兄,你觉得如何?”
傅行勋侧眸看了她一眼,硬邦邦地回声:“你们既然做好了决定,何必问我?”
说完,他便紧了紧手中缰绳,双.腿夹紧马腹,轻喝一声,驱使胯.下的骏马疾行远去。
阮幼梨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在心底一阵唏嘘。
啧啧啧,还装模作样呢。
不知为何,她看着他的这般模样,就分外开怀。
傅行勋行得快,所以等他们紧赶慢赶到酒楼时,他已经候在那里多时了。
他坐在临窗的位置,一手置于桌上,指尖不断轻叩着桌面,极有节奏地,一下接一下。
听到他们前来的动静,他徐徐回首,向他们看来,无声扬眉。
“元策兄,你为何走得这么快?我们险些都没追上。”李成衍落座于他的对面,摆首笑道。
傅行勋停了手上动作,应道:“这里人多,先过来包场。”
闻言,阮幼梨一顿,睖睁了双眸,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把先前的那些客人,都赶走了罢?”
傅行勋挑了眉峰,气定神闲地回应:“这几日,凡事都是小心为好。”
刺客能避过皇城的严查,进到宫中,行刺圣人,那想必这段时日,不止是长安城,这长安城的郊外,也不会有多太平。
所以,他这样做,也是深思熟虑之举。
但阮幼梨却并不领情,听了他的这番话,拧了秀眉。
傅行勋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不满,紧抿了唇线,却始终道不出这后面的话。
他也是……忧心她的安全。
李成衍见他们二人陷入沉默,倒也不尴尬,依旧噙着浅淡笑意,出了声:“那元策兄可有点菜?赶了一路,都饿得不成样了。”
傅行勋轻轻颔首,下一刻,便击掌出声,令店中的伙计将饭菜呈上。
他不像是阮幼梨和李成衍,对吃的东西很有研究,只随手指了几个招牌菜。
所以,结果也不尽人意。
阮幼梨并是喜欢他点的这些,而且还表现得很明显。
瞥到了阮幼梨紧蹙的眉头,傅行勋也是默然。
李成衍心思缜密,很快就察觉到了阮幼梨的异常。
他垂眸看了看桌案上的菜,挥手招伙计前来,上了菜单,又亲自点了几个菜。
等到后面的这几个菜上来,阮幼梨才食欲大开,拿起了食箸,大快朵颐。
有前后的对比,傅行勋陷入了一阵沉默,他微垂了眼睫,落下眼底的一片阴翳,神色不定。
这是头一次,他觉得,他不了解她。
他以为她很纯粹,能让他一眼就能看透。
可只要是人,就会有很多面。
他看得透她的脾性,却猜不到她的喜好。
而李成衍,就不一样了。
明明相处不久,却将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能让她欢喜,讨她欢心。
傅行勋尝了一口菜,放下了手中食箸,只觉无味。
正此时,李成衍伸出食箸,为她夹了一筷鲙丝,放至她碗中,轻笑:“这个不错,试试。”
阮幼梨含笑点头,很开心地吃下了。
“哇,真的好好吃!”她惊喜地睁大杏眸,感叹道。
李成衍也笑:“那就多吃一点。”
阮幼梨点头:“嗯!”
然后,她又伸了食箸,为傅行勋夹了一筷子,道:“阿兄,你也试试,很好吃的。”
酒楼的厨子手艺极好,这一盘鲙丝,几乎是如出一辙的粗细。
轻薄透明的嫩白映着葱的鲜绿,显得分外鲜美。
傅行勋一顿,顺她的意将那鲙丝夹起,放至唇畔,尝了一口。
入口的感觉滑腻细嫩,夹带着丝丝凉意,和着回味的甜,沁入心肺,分外爽口。
傅行勋搁下了手中食箸,依旧沉默。
阮幼梨摸不透他心中想法,歪了头看他,问:“阿兄,怎么样?”
傅行勋轻轻颔首,应道:“还行。”
他是尝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常年身处军营,征战沙场,能饱腹,便是极好。
看傅行勋答得敷衍,阮幼梨禁不住皱了皱鼻子,生了几分愁闷。
但那愁闷很快就散去,她舒展了眉头,继续应对这一桌美食。
等阮幼梨和李成衍慢条斯理地吃完,已经是过了午时好几刻了。
日头正盛,天光倾城,刺目又炽热。
阮幼梨抬眼望天,突然就不想动。
“天气这么大,我怕是还没爬到半山腰,就被晒死了。”
李成衍侧眸看她,笑:“山中有林荫,可比躲在车里凉爽多了。”
对他的话,阮幼梨半信半疑:“当真?”
李成衍颔首:“嗯。”
于是,阮幼梨就信了他的话,与他们二人一起上山。
果不其然,山间小道上有绿荫落下,风过树动,窸窣作响时,道上的碎影也不断浮动,如同粼粼波光般炫目。
男子的体力总是优于女子,阮幼梨才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起来,可她抬眼,看看前边气定神闲,行稳当的两人,顿时就不悦了。
“你们慢一点啊。”她提起裙摆,又艰难地攀爬上一步,嘟囔了一声。
李成衍闻声回眸,唇角微弯,笑:“好。”
说着,就缓了脚步,与她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并肩。
起初,傅行勋还顾念着阮幼梨,放慢了步子。
可随着山道渐远,不知不觉间,他又甩了他们一大截。
回首望着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傅行勋微微蹙了眉头。
他的身后,阮幼梨和李成衍并肩而行,李成衍总是会在阮幼梨乏力时,细心地伸手,扶她一把。
想歇相助,一路前行。
傅行勋紧抿了唇线,到底转过身去,继续前行。
越走着,他脚下的步子愈快。
很快,慢慢行在后面的阮幼梨和李成衍,就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阮幼梨抬首,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倏然一顿,愣了:“阿衍,你看到我阿兄了吗?”
一路上,李成衍都在照看着阮幼梨,根本没去关注傅行勋的境况。
他四下扫视一番,心中也是不解:“不知。”
顿了顿,他又看向身侧人,调侃道:“想来,元策兄是嫌我们二人了。”
“嫌我们走得慢?”阮幼梨问。
李成衍笑而不语,默认了。
阮幼梨不由得蹙了眉,愤愤道:“就不能照看一下我这个弱不禁风娇娇弱弱的弱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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