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别人越不让我做的,我就偏要一试。”我掀开他想去拉宁湘馨,却被他用力一推,跌坐在地。我就像打架不服输的小孩子,不管擦伤的手心,又奋力起身扑了过去。
“啪!”
唯独这声空响,令我在耳边久久环绕,未曾消散。我的例外和底限,又再次崩塌了……
又咸又湿的液体埋过了我的视线,模糊了我的视觉。那一瞬间,我想到的不是他对我如此狠心冰冷,反而是他最温暖的那一刻。几年前一次,在野家反抗被继母扇了几十个耳光,关进了柴房禁闭。几个时辰后的深夜,他不知从何处听闻了风声,带着特效药膏来见我。那会儿我的脸肿得像个猪头,我躲着不愿被他看见。他掰过我的下巴,说平日里挺丑的,现在肿起来像个包子一样,反倒比较可爱了。他小心翼翼的抹着刺鼻的药膏往我脸上糊,明明火辣辣的伤,在被他问起疼不疼的时候,我竟没心没肺的咧嘴笑了,说挺舒服的,一点也不疼。司余佑无耐的叹了口气说:“别笑了,看你这副模样,心感觉抽搐了一下。”
什么时候起,你不再觉得我那样可爱了?不再会对我感到心疼了?我此生最丑最落魄肮脏的模样你都见过,什么时候起,这些竟都变得刺你的眼了……我边哭便张开嘴大笑,是不是这就是你期望中的我,看到我终于输给你一败涂地的惨状。
现在,还会感到哪怕一点点的难过吗?我的司余佑啊……
“砰!”从我身后伸出一只拳头狠狠的砸在司余佑的脸上,他吐了一口血,和司十雨扭打起来。十雨平日本就瘦弱,重活累活都是万述判做的,渐渐的就败了下风。他揪着十雨的衣领举起了拳,我急忙奔上前去推开了他,挡在十雨身前。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宁湘馨掏出了藏在袖内的匕首,冲上来猛的插进了我的胸膛。“不唯!”十雨惊慌失措的愣在了我的身后。
幸好,如此就只用感受濯濯往外冒出的热血,和撕裂开的皮肉。这样,就可以暂时遗忘那抽搐得快要休止的心脏。
看着司余佑那仙风道骨的身影,仿佛变得异常陌生。我蹒跚的往前走了两步,颤抖着将匕首拔出,塞进他垂下的手掌心。脚跟一软,跌在了他的怀里。“司余佑,我不欠你了……”
连同输给你的感情,以往甜蜜或酸涩的记忆,以及对你的所有爱意,通通都还给你了……
☆、第三十八章
刚认识不久,司余佑那时最爱跑来找我诉苦。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个富家的顽固子弟。每每他酒过三巡,总爱深更半夜跑来野府找我谈心。他是酒醉说些胡话,但我却总清醒的挂记在心。
先从他如何不受家里爱戴,又谈到他倾心的女子眼里总入不了他。过了再久一些,才开始谈起了关于他司余佑。每当第二日他酒醒过后,总是说记不起昨日的把酒言欢,我一直嘲笑他酒品差,会间接性失忆。
大概相识了半年后,他开始不满足于我只是倾听,就带着各式各样的酒与食物,试图将我灌醉套取我的秘密。怎奈我酒品不好,一旦喝醉虽不会胡言乱语,但每每一听见他那些辛酸旧事,就会哭个不停。刚开始他会惊慌失措的递手绢给我说:“那都是些小事,我都不哭,你瞎哭个什么劲儿。”
直到后来次数多了,他就会抱着我,任由我的鼻涕口水糊在他的绫罗绸缎上,明明该是我安慰他的,最后却总是他边拍着我的背边安抚我。等我酒醒之后,会嘲讽的掐我的脸蛋,嫌弃的说:“下次还是别哭了,本来就够丑的,一哭就更丑了。”
可总是周而复始,每每如此。可能是在一起的次数多了,交谈得久了,所以到后来脚步声缓缓至门前,停顿三秒尚未敲门,我就知道是他。他一抬手我就知道该添茶,他一摆头就知道他休息不好,要给他拿捏肩膀。他一抬眼,望着我默默不语,就明白他定是又受到什么委屈了,要拉拉他的手,或是轻轻抚摸他的头。似乎他的所有习惯,却都变成了我的习惯。
最令我记忆深刻的一次,是我俩二人躺在屋顶上,喝得伶仃大醉。他拉着我的手,指着天空中的繁星。他说若有朝一日他做了皇帝,定会娶我为后。我问他为何要娶我这又丑又痴傻的庶女为后,不会丢人令人耻笑吗。他说此生再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也不会有谁比他更明白我。我俩就是天作之合,要是有缘能在一起白头偕老,那此生定是无憾了。
我偷偷抹泪,一边笑一边附和着说:“看天意吧,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还不一定肯嫁呢。”第二日我问他是否记得昨日说过什么,他满脸困惑的说记不得了。我心底有些失落,那时方才觉得他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了。
直至后来,说要娶我的人,将我拱手让人。说要共享荣华富贵的人,用我换了权贵。说要白头偕老的人,还未到头发花白,便只留我一人。
兴许不是他出尔反尔,只是如他所言,就只南柯一梦,所以我们便都该忘了。那便最好,连彼此也都忘了吧……
“林太医!您一定要救救她!你要什么都可以!什么我都答应!”司十雨现在就像一个苦苦乞讨的乞丐,为了野不唯别说是自尊脸面,就算是生命都可以豁出去。“臣定当竭尽全力,太子殿下勿要这般折磨自己!”
野不唯胸口的伤日益恶化,虽没伤到内脏,但宁湘馨行刺的匕首上涂得有七日散。这毒极其猛烈,若七日内没寻到解药,便会毒发身亡。而各地七日散的炼制方法皆不同,不可冒然的使用解药。宁湘馨在黑市购得此毒,并不知此毒出处及解法。
北国近日动荡,她身为北国质子,又不可对她用刑或是处置,只好暂时囚禁在房。“太子殿下,现今只好用动物试毒,然后一种一种的尝试解药,怕只怕太子妃殿下的伤口恶化,撑不过这几日啊!”
太医和宫女退下后,他连眼睛也不敢合上,生怕野不唯醒来后见不到他。他有许多平日不敢说的话,全在她昏迷的时候于她耳边喃喃自语。他怕此时再不说,她就再没机会听见。
“其实我很怕你说是因为对你好,你才跟我在一起的。我这种人太普通太多了,万一你遇见另一个,我会惶恐不安,我没有把握令你只属于我。所以能不能说,我只喜欢你……有时候我也想,管你是谁的,跟谁在一起,反正我要你!我就要你!无论如何我都要抢过来的。我可以保证和发誓,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我对你更死心塌地,只是我败给这该死的先来后到。可惜,我喜欢你到让自己去善解人意,我只是舍不得你难堪……不唯,记得吗?我说过,即使前途一片黑暗,你也一定会看见我的光明,你快睁眼啊,不然……不然你怎么看得到我……”
司十雨急忙拭去脸颊上的落泪,他不想哭的,哭就代表他不相信,她会回到自己身边。但见到野不唯满脸苍白,毫无生气的模样,他就感到无尽的绝望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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