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
景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初哪怕是承受着丧子之痛,陆紫清在人前也一直都是坚强的,即使已经遍体鳞伤,她也从不肯在人前示弱,这还是景越第一次见她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别哭,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你这样子又叫我如何放心?”
陆紫清缩在了景越的怀里,埋首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要献降?”
景越轻抚着陆紫清的后背,安慰道:“不必想太多,更不要自责,我会献降,也是因为实力不济,不想连累了蜀地的官兵和百姓。你看,如今不是很好么?我还能再见到你,看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陆紫清原以为离开景越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却想不到他竟会落到如此田地。
“离开京城吧,没了皇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带着司蝶离开,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归隐山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靖国如此之大,总有你容身之地的。”
景越明白陆紫清的意思,若能与陆紫清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又何尝不是景越的心愿?只可惜,陪在自己身边的,却从来都不会是她“我没事,清儿不必担心,倒是你,这孩子……还好么?”
“……”陆紫清不知该说些什么,阴差阳错的怀了这个孩子,终归是她对不起景越,她宁可景越骂她一顿,也不想面对他此时的笑容。
“你有了身孕,景澜如何也不会对你太差。清儿……放下心结,好好的做好这个皇后,凭景澜对你的心意,是不会再伤害你的。”
陆紫清嘴角抖动,到口的话还是没说出来。既然注定没有缘分,又何必将情爱挂在嘴边?那只会更让人放不下罢了。
“……我今日来,看见司蝶后也放心多了,你有妻有子,我也兜兜转转的回了皇宫,或许这就是命。景越,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可以么?”
景越没有回答,只轻轻推开了陆紫清道:“旁的过会儿再说,我先换身干净的衣服,这样狼狈的见你,还真有些不自在。”
陆紫清点了点头:“我在院内等你,收拾好东西,我会安排你离开京城,从此以后,都莫要回来了。”
陆紫清不再看景越,转身出了屋子,却发现原本该守在外面的司蝶、司梅都不见了踪影,反倒是一道明黄的身影正站在回廊之下,陆紫清冷了脸道:“怎么?皇上是来捉拿臣妾回宫的?”
景澜身上穿的依旧是早上陆紫清服侍他穿好的朝服,显然是下了朝后衣服都没换就直奔着王府而来,陆紫清嘴角微勾,冷笑道:“皇上早知道是我偷了令牌吧?”
景澜一脸平静,向前走了两步,直走到了陆紫清身边,语气里透着些许无奈:“朕说过,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你想出宫,又何必费尽心思讨好朕?”
陆紫清也不再装下去了,神情很是坦然,抬头直视着景澜:“我要你放景越离开,你肯答应么?”
“清儿!朕能饶他一命,已经是最大的宽宥!你别忘了,景越是乱臣贼子,光凭这个,便是朕将他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景澜,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会走的,既然跟你回了皇宫,我就会安心做好你的皇后!但是……放了景越!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纵然知道强人所难,陆紫清还是无所畏惧的说了出来。
“若朕不答应呢?你又当如何?”
陆紫清淡淡道:“皇上不会拒绝的,哪怕不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也该想想臣妾腹中的孩子。”
景澜眉头蹙起:“你是在威胁朕。”
陆紫清坦然道:“不是威胁,我欠景越的债太多,要还。皇上欠我的债也太多,也到了还债的时候!”
景澜心中一痛,陆紫清的爱与恨,从来都是这么浓烈,她越是替景越求情,景澜就越是嫉妒景越,只是这份嫉妒又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清儿。”
陆紫清脸上的神情一僵,转过身去,就见景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前,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清儿,我明白你的心意。但这是我与景澜之间的恩怨,莫要再插手了,好么?”
景越安抚住陆紫清后,这才抬头看向景澜:“景澜,可敢与我正大光明的决一死战?”
景澜有些不悦,冷声道:“决一死战?景越,你现在还有什么是能输的?莫要高看了自己!”
景越早料到景澜会有此一问,只从容一笑道:“我还有这一条命!若你赢了,便任你处置,若我赢了,那就放我与清儿离开。”
“你放肆!”景澜被气的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没想到景越竟半点儿没有阶下囚的自觉,陆紫清是她的皇后,他怎敢!怎敢拿陆紫清做赌注!
“怎么?皇上不敢么?若是不敢也不奇怪。”景越了然道:“皇上坐拥天下,后宫佳丽三千,一句话之间就能决人生死,想要了我这乱臣贼子的命,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又何必来赌呢?反倒是我,一个一无所有的赌徒罢了,比不得皇上金贵。”
景澜拳头紧握,恨不能直接将景越打倒在地,纵然明白景越这是激将法,但心头还是涌起了浓浓的火气,尤其是在陆紫清面前,他又如何会退缩?
“好!朕答应你!朕不曾输给过你,这一回,也定然不会输!景越,朕不会要了你的命,但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朕的皇后,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陆紫清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忙上前拉住景越,急切道:“景越!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清儿觉得我就一定会输么?”
陆紫清摇头,虽然景越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常之态,但陆紫清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像是在与她做最后的告别一般,那眼中柔和的光亮,活像一把刀子,将他的模样硬生生的刻在了她的心底。
“所有的恩恩怨怨,今天也是该结束了。清儿,你能来看我,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景越趁着陆紫清心神松动之际,一掌打在了她的脖颈间,拖住她软倒的身子,咽下了所有的不舍:“无论谁输谁赢,都不要让她看见。还请皇上派人带皇后娘娘下去。”
……
这一场比试谁也不知道结果,陆紫清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凤仪宫,刚一睁眼,见到的就是端着药碗的景澜。
“醒了?你今日动了胎气,太医又重新开了副安胎药,趁热喝了吧。”
陆紫清愣愣的看着递到了嘴边的汤勺,猛地一把推开,像是疯癫了一般爬了起来,抓住了景澜的衣领,嘶声道:“景越呢!你把他如何了?”
守在殿外的吉安和陈姑姑皆是吓了一跳,匆匆跑进来就看见这番情景,心惊担颤道:“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快放开皇上!”
景澜神色不变,淡淡道:“都退下。”
“这……”吉安很是不放心,陆紫清现在的状态近乎疯癫,难保不会伤了景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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