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看本宫这记性,竟忘了叫你起身了。”陆紫清回过神来,很是紧张的抬了抬手道:“司蝶,快起来,到本宫身边来。”
司蝶脸色亦有些憔悴,显然也因为景越的死而伤了心神,只是在看到陆紫清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后,心里的怨念也跟着消散了许多。
“皇后娘娘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但凡见过陆紫清的人,怕是都会心惊,如今的她已经瘦的脱了形,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一般,还哪有往日里清雅的模样?
“本宫身子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必惊讶,倒是你,腹中的孩子如何了?”
司蝶笑的苦涩:“奴婢还好,再如何,奴婢也会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这是王爷唯一的血脉,也是奴婢最后能为王爷尽的心力了。”
话落,司蝶又抬头看了陆紫清一眼,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开口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事相求,不知娘娘能否应允?”
“你说。”
司蝶一下子跪倒在地,郑重道:“奴婢想请皇后娘娘多多照拂这个孩子,若皇后娘娘能答应奴婢……奴婢死也安心了。”
“你这是做什么?”陆紫清伸手扶起司蝶:“本宫自然会多多照拂的,你是孩子的母亲,这孩子需要你来保护,怎能轻言生死?”
司蝶却摇了摇头,早就打定了主意:“王爷已去,奴婢本就是王爷的暗卫,主子死了,便也没有苟活的意义。等这孩子生下来,奴婢就会随王爷而去。这孩子……奴婢就只能托付给皇后娘娘了。”
“可是……”
陆紫清想要劝一劝司蝶,司蝶的性子烈,她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动了随景越而去的念头。
“皇后娘娘不必劝了,奴婢心意已决。况且……纵然王爷死后被追封了蜀川侯,但在所有人的眼里,终归还是乱臣贼子。奴婢不想叫这孩子一生下来就遭人唾骂,恳请皇后娘娘,能帮奴婢隐去他的身份,做一个平常人就好。”
司蝶说的却是事实,朝中的大臣们视景越如豺狼虎豹,就算景越死了,他们也都抱着斩草除根的念头,时时刻刻盯着这个孩子,但凡平安出生,总免不了被那些人算计暗害,司蝶不过是个婢女,无名无分,更无所倚仗,孤儿寡母在一起,这孩子能不能养大,怕都是个问题!
想要保住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彻底底的给他换个身份。
陆紫清没再多劝,只沉默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你放心,本宫……会将这孩子视若己出!”
司蝶松了口气,这世上,除了陆紫清,她还真没有放心托付的人了,这孩子是景越的血脉,只这一点,陆紫清就绝不会亏待了他的。
“生产之前,你便先住在凤仪宫里,只管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本宫会安排妥当的。”
陆紫清吩咐了陈姑姑将司蝶安顿好,又叫了司梅过来耳语了两句,司梅听过后,脸色一变,犹疑道:“娘娘您这是……”
陆紫清摇头:“你放心,不是我用,是司蝶,切记不要叫旁人知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
陆紫清的心思没人能猜的透,司蝶进宫后,不曾在外人面前露过面,只安心的养胎,就连陆紫清也没有召见过她。
直等到了半个月后,陈姑姑夜里突然叫醒了陆紫清,略有些紧张道:“皇后娘娘,司蝶刚刚腹痛不止,怕是今夜就要生了。”
陆紫清醒过神来,却没有急着去看那边的情况,只吩咐道:“凤仪宫不是预备了四个稳婆么?请两个过去给司蝶接生,动作小些,等孩子生下来,那两个稳婆就……处置了!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陈姑姑一凛,陆紫清鲜少有这么心狠的时候,今日竟然明言处置了两个接生的稳婆,实在是奇怪。
“还有,去宣太医,本宫今夜也要生产!”
“皇后娘娘!”
……
这一夜注定了不会平静,纵然景澜早前吩咐过,凤仪宫的事情不必再报给他,可这一回吉安还是不敢隐瞒,连夜将景澜吵醒,抹着冷汗回禀道:“皇上,凤仪宫……皇后娘娘惊了胎气,难产了!”
“什么?!”景澜瞬间睡意全无“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难产?”
“奴才也不太清楚,刚刚凤仪宫的陈姑姑过来传信,奴才这才知道的,这不就立马过来回禀皇上了么。”
景澜提了靴子就往外跑,就算是生着闷气,几个月不曾去看望陆紫清,但他也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陆紫清要真出了什么事……景澜还真是无法想象。
“没用的奴才,皇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朕唯你是问!”
吉安心中叫苦不迭,景澜这迁怒的实在是没道理,皇后产子,这种事情是他一个太监能决定的么?
“皇上,您等等奴才!夜里凉,奴才给您加件衣服!”
景澜到了凤仪宫时,陆紫清已经开始生产了,只在前殿就能听见她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太医院大半的太医都守在寝殿外,神情肃穆,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怎么回事!皇后怎么会突然生产?不是才八个多月么!”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顶着景澜的威压道:“禀皇上,臣等刚刚为皇后娘娘诊了脉,娘娘早产……该是受了惊吓所致,还有,娘娘似乎碰过催产所用的药物,敢问陈姑姑,近几日皇后娘娘可服用过什么特殊的吃食?”
陈姑姑手指一抖,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回道:“自然没有,皇后娘娘的饮食都是奴婢亲自查验过的,怎么会碰那些不该碰的?奴婢都是按照太医的嘱咐来做的。”
“那就奇怪了,皇后娘娘月份不足,此番突然难产,该是有诱因的,为何……”
景澜眉头紧皱,在殿外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突然怒呵了一声:“够了!一群没用的东西!每日都给皇后诊平安脉,却还能出这样的意外!谁来告诉朕,皇后现在情况如何?”
“这……”事关皇后和龙嗣的安危,一众太医也不敢有半分的马虎“皇上恕罪!皇后娘娘如今……怕是凶险至极!能熬过来还好,熬不过来……怕是会母子俱亡!”
景澜只觉得气血翻腾,母子俱亡?陆紫清真的会死么?那个一直对自己心怀怨恨的女人,会这么脆弱么?
“放肆!”景澜目光中燃起熊熊怒火:“给朕治!无论是皇后还是龙嗣,都不能出半分意外!不然,朕便叫你们通通陪葬!”
此话一出,无论是宫人还是太医都吓得直哆嗦,任谁都明白,凭皇后那瘦弱的身子骨想要生产,怕是凶多吉少。
所有人都等在殿外,心里如同火烧一般,这一等就是一整夜。从夜里到天亮,足足六个多时辰,陆紫清的嘶喊声已经弱的听不见了,宫人们低着头进进出出,那一盆盆血水直看得景澜双眼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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