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清派侍卫出去寻司梅,本就只是一个障眼法,凤仪宫私库里的药材,只有一支大补的千年人参,那药力却不是景骞这个年纪能受得住的。
“奴婢明白了。”司蝶此时也不得不佩服陆紫清做事的缜密,再危急的关头,也不见她会乱了方寸,凡事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
“皇上……是个男胎……”
竹青阁里,所有妃嫔都瑟缩的跪在地上,没人敢出声,景澜周身都弥漫着浓重的戾气,吓得他身前跪着的稳婆魂儿都快没了。
太医抖着手用袖子擦了把汗,顶着威压上前禀报道:“皇上请节哀,小皇子出来时,就已经没了气息。”
景澜低头看着那捂的严严实实的襁褓,声音带着几分暗哑道:“打开,让朕看看……他的样子。”
稳婆忙打开了襁褓,露出了孩子那一张青紫的小脸,景澜看了,狠狠的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茶盅都翻了“胎像不是一直都很稳妥吗?为何,为何会是死胎!”
“禀皇上,看小皇子身上的青紫之色,该是生产时,雅嫔娘娘过度惊慌,没了力气,以至于小皇子……憋死在了腹中。”
景澜只觉得心中万分失落,手指不停的按着眉心。
“皇上,不好了!娘娘,我家娘娘又出血了!娘娘一直念着皇上,还请皇上去看娘娘一眼。”
没了孩子,雅嫔在景澜面前本就什么都不是,此时景澜正因为孩子的死而迁怒于雅嫔,更不愿意多见她一眼,只冷声道:“找朕有何用!叫太医进去看看。”
景澜一甩袖子,走出了竹青阁,吉安跟在景澜身后,想了想,还是上前说道:“皇上,昨夜里,皇后娘娘派人来找过皇上,说是皇后娘娘病重,请皇上过去一趟。”
景澜脚步一顿,问道:“皇后怎么了?怎么现在才说!”
吉安知道景澜现在脾气不好,见他要发火,忙跪了下来道:“奴才有罪!奴才是想禀报皇上来着,却被宸妃娘娘拦下来了,奴才便先让人去凤仪宫看了看情况,发现并不是皇后娘娘病重,而是大皇子病了,奴才想着皇后娘娘没事,竹青阁里又乱成了一团,便没急着告诉皇上您。”
景澜听了陆紫清没事,竟觉得松了口气,想着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这些日子里,他常会去宠幸宫中的嫔妃,娇艳的有之,清丽的有之,但却没哪个可以叫他记在心里。景澜也觉得很奇异,不明白自己究竟看上了陆紫清哪里,竟将那个清冷的身影印在了心里。
“皇上,您可要去凤仪宫看看?”吉安观察着景澜的神色,小心的问道。
宫中没有人比吉安更清楚皇上的心思,皇上虽不去见皇后,但心底里想着的却一直都是凤仪宫中的那位,就连近日圣宠不断的婉嫔,也不过是因为长了一张与皇后有几分相似的脸,才能叫皇上多看几眼。
“去看看。”
景澜到了凤仪宫时,陆紫清刚给景骞喂完了药,哄着他睡下。景澜没有叫人通传,直接进了寝殿,就见陆紫清正坐在那里亲自照顾着景骞。
景澜没有叫她,只默默的站在她身后看着,直到陆紫清转身要去换水时才看到景澜。陆紫清没想到景澜会出现在这里,神色不免显出几分惊讶来“皇上怎么来了,雅嫔可是已经生产了?臣妾先给皇上道喜了。”
陆紫清朝着景澜福了福身,那脸上的笑容,似乎真的在替他高兴一般,只是景澜却留意到了陆紫清那不经意间闪过的疲惫之色。
“你昨夜可是照顾了他一夜?”景澜撇了床榻上的景骞一眼,见他睡得正熟,神色又沉了沉,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宫中没有其他的宫人,臣妾也只好亲自照顾了。”
景澜看了陆紫清一眼,向外叫道:“吉安。”
“奴才在。”
“找人过来照顾大皇子,再去叫太医来看看。”吩咐完后,又对着陆紫清道:“随朕来。”
陆紫清随着景澜出去,一路上景澜都没回头看身后的陆紫清一眼,两人一路走到了龙宸宫。
“皇上带着臣妾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景澜坐在榻上,朝着陆紫清招了招手道:“过来,坐朕身边来。”
陆紫清犹豫了片刻,终是坐到了景澜身边去“皇上这是怎么了?臣妾看着,皇上今日的脸色不太好。”
景澜闭了眼,声音中满是失落“雅嫔的孩子,是个死胎。”
陆紫清眸光一动,惊道:“怎么会?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应该也不至于如此。”
景澜没有说话,只伸手将陆紫清搂进了怀里。陆紫清没有反抗,轻抚着景澜的胸口安慰道:“也是这孩子与皇上父子缘浅,皇上不要太过伤心了,皇上正值壮年,何愁没有子嗣,再说,李容华的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么?”
“是啊,还有李容华。”景澜苦笑了一声道:“薛贵妃和王夫人打理公务虽然尽心,但朕终究还是最信你,不要同朕再闹了,朕不想与你这般生分,朕解了你的禁足,可好?”
陆紫清只笑了笑道:“臣妾听皇上的。”
景澜心中舒服了些,在陆紫清额上亲了一口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朕抱着,都觉得你又清减了许多,昨夜你也是一夜没合眼吧?朕也累了,陪着朕睡一会儿。”
陆紫清被景澜抱在怀里,一同躺在了景澜的龙榻上,许是前一夜都累了,两人竟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陆紫清就见景澜正睁眼盯着自己,陆紫清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稍稍低下头去“皇上盯着臣妾做什么。”
景澜笑了笑,手指捏着陆紫清的耳垂,声音温和道:“景骞病了,这几日清儿不妨与朕住在这龙宸宫里,别叫他过了病气给你。”
“这怎么行,臣妾留宿在这里,难免会遭人非议。”
“朕说可以,就没人敢议论什么,谁敢乱说,朕割了他的舌头。”景澜凑近陆紫清,在她的脖颈上深吸了口气道:“朕这些日子很想你,清儿,别拒绝朕好不好?”
陆紫清只觉得景澜似乎变了,以前对待自己时,景澜总是态度强硬,无论做什么,都要随着他的心意。如今,景澜的语气里竟带着恳求,陆紫清能感受到,景澜是真的想留自己,一时竟有些心软道:“那好,臣妾留下来便是,只是大皇子还病着,臣妾实在是有些放不下心来,白日里,臣妾想抽空回去看看。”
“这些事情,都随你的意思就好。”
景澜搂着陆紫清,又闭眼睡了过去,陆紫清知道他今日心情不好,大概是心中还在意着雅嫔的那个孩子,也不知该如何劝他。景澜不是一个会被轻易击垮的人,他从小在宫中生存,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遇到天大的事情,他也只需缓和几天就好了。
陆紫清敢说,宫中头脑最清醒的人,就是景澜,他是天生的帝王,这样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与怜悯,因为他的心,比石头还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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