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姑抬头看了眼陆紫清的神色,却不见她有半点儿伤心的样子,眼皮跳了跳,没敢多说什么。
“陈姑姑觉着,这事情可真的是宸妃做下的?”
“娘娘是在怀疑什么吗?娘娘不是已经查过了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云西宫,再加上宸妃本就善妒,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稀奇。”
“是啊,不稀奇。稀奇的是,宸妃虽然性子泼辣了些,手段也都狠辣,但做事一直都是不留马脚的,怎会在这事情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若她真的如此大意,也不能在宫中活的这般长久。”这是陆紫清心中最大的疑虑,只是从薛贵妃的言行举止上,也探不出半分漏洞来,陆紫清也就不得不信了。
“娘娘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不是宸妃做下的?”听了这话,陈姑姑也皱了皱眉。
“倒也不一定,许是有人一直都盯着她,才会抓了她的把柄。这宫中的水,真是深得很,本宫也很难猜得到她们的心思,陈姑姑可曾听过,薛贵妃与宸妃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陈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对各宫的情况也都是了如指掌“这还真没听过,薛贵妃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结仇,再加上与子嗣无缘,也不招人嫉恨,就连宸妃,也不会去找薛贵妃的麻烦。”
闻言,陆紫清没说什么,目光却深沉了几分。
吉安很快就带回了景澜的消息,说是景澜听了这件事情后大怒,将雅嫔一事全权交给陆紫清来审理,李容华暂时迁离云西宫。
“皇上可有吩咐过,李容华迁去哪个宫里?”
“这倒没有,皇上只吩咐了让李容华迁宫,其他的,就要皇后娘娘来决断了。”
陆紫清想了想道:“那就迁到薛贵妃的毓华宫吧,薛贵妃平日里喜静,为人又最是和善,她那里,也是个养胎的好地方。”
“是,娘娘可要先提审云西宫的宫人?”
“不必那么麻烦,只需提审一人就好,就是那宸妃身边的那个宫女莲儿。再有,去将云西宫上上下下都搜一搜。”
“是。”
待到晚上,景澜回来后,并没有提及这件事情,只是周身的气息明显抑郁了几分,陆紫清只静静的陪着他用了晚膳。两人沐浴时,陆紫清正给景澜擦着背,就听他声音低沉道:“这事……真是宸妃做的?”
这还是景澜这一晚说的第一句话,陆紫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回道:“臣妾现在也不敢确定,只是薛贵妃和王夫人身边的宫女,都曾看见过那丹墨去了云西宫。”
景澜恨声道:“这么多年,朕对宸妃也算是恩宠有加,她怎敢做出这等阴毒的事情来!”
陆紫清忙安抚着景澜道:“皇上不要气坏了身子,也许只是误会呢,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些。”
虽是如此安慰着,陆紫清却知道,最后的结果,一定会叫景澜失望万分。既然薛贵妃敢将证据都引向云西宫,那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打算彻底除去宸妃。
“皇上可信任薛贵妃?”
景澜转过身靠在了池边,抬手揉了揉眉心道:“自然是信的。”
“丹墨去过云西宫的事情,是薛贵妃告诉臣妾的,臣妾想着,是不是也该查一查哪两个作证的宫女。”
“清儿不必怀疑薛贵妃,她性子一直都柔和,害人的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陆紫清没想到景澜竟这样信任薛贵妃,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澜见她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开口问道:“清儿这是怎么了?”
陆紫清回过神来,故作失落的模样道:“皇上如此信任薛贵妃,怕是臣妾在皇上心里,都不及薛贵妃分毫。”
景澜只当她是吃醋了,心中反倒愉悦了几分“胡说什么!朕信任薛贵妃,是因为薛贵妃曾舍命救过朕一命,你与她,在朕心里是不同的。”
“薛贵妃曾救过皇上?”陆紫清还真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不免有些疑惑。
“当年朕刚被封为郡王时,便有人想要了朕的性命,那时,是薛贵妃在危急关头,替朕挡了一剑,也是那次,伤了她的身体,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终究是朕亏欠了她的。”
陆紫清这才明白,薛贵妃对景澜,还有这么一次救命之恩。
“看来宫中的传闻,也不可尽信,臣妾还真以为,薛贵妃一直没有子嗣,是一场大病所致的呢。”
“那时朝中情势混乱,为了不给他人可乘之机,朕不得不压下了遇刺的消息,对外谎称薛贵妃大病了一场。”
陆紫清听着景澜说完后,道:“薛贵妃敢舍命去救皇上,可见对皇上的情谊之深。皇上信得过薛贵妃,臣妾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等着事情查清楚了,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宸妃?”
如何处置宸妃,这个问题,景澜也思虑了良久,迟迟给不出一个答复来。
“皇上可是有为难之处?”
“没有,若真是宸妃做的,就算有李相在,朕也定不会轻饶了她。”
陆紫清知道景澜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不是为了死去的雅嫔,而是为了他刚出生就没了气息的孩子。
景澜下令彻查后,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景澜坐在上首,看着吉安手中端着的证物,眼中怒意蓬勃,额上的青筋直跳。陆紫清站在一旁,知道景澜此时算是恨极了宸妃,也不出声干预,只等着景澜的决断。
“皇上,证据确凿,这些东西,都是奴才带着人从云西宫内的园子里挖出来的,不仅有能让妇人滑胎的东西,还有一个人偶,奴才查过了,上面贴着的,正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吉安小心的说着,偷偷看了眼景澜的神色,心知宸妃这次怕是真的大难临头了。
“拟旨。”景澜脸色阴沉道:“宸妃李氏,恃恩而骄,恃宠放旷,纵私欲,残害皇嗣,不敬皇后,于宫中大行巫蛊之术,全无后妃之德,实乃罪无可赦。然念其伴驾多年,免其死罪,今革除其一切封号,贬为庶人,谪居冷宫。无召,不得外出。”
景澜这两三句话的光景,就废了昔日恩宠不断的宠妃,陆紫清看着他脸上的疲惫之色,知他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也不知该怎么劝他,只道:“臣妾今日宣了两位太医给李容华请脉,皇上不如与臣妾一同去看看?您也有些日子没有去看过李容华了,总要让她腹中的小皇子,多见一见自己的父皇呀。”
景澜心情依旧没什么好转,想着李容华与宸妃是表亲,更对她好感全无,冷声道:“李家的人,也不过是一丘之貉,刚有孕就敢借着孩子到处惹事生非,在朕面前邀宠献媚,如此品性,就算这孩子生下来,朕也不能让她亲自抚养。罢了,朕就不过去了,免得她又恃宠而骄。你和薛贵妃一起照应着,朕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臣妾就先过去看一看了。”陆紫清屈膝告退,独留景澜一个人在御书房里沉淀着心里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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