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清回过神来,一把甩开了陆思瑾的双手,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也跟着踉跄的倒退了几步,幸而被一旁的司梅伸手扶住。陆紫清颤声道:“不……不会的,在家庙中待了八年,母亲都能在顾氏的算计下活着出来,论心智,谁能抵得过母亲?陆府那几个人,哪里是母亲的对手?哥哥是在骗我对不对。”
陆紫清眼眶泛红,泪水早已不知不觉间滚落下来,声音中满是祈求,只盼着陆思瑾下一句,能笑着对她说,都是骗她的。
陆思瑾不忍再看陆紫清,转过了身去,开口道:“母亲的灵堂,就在陆府,你若想见母亲最后一面,就来吧。”
“不!不会的!”陆紫清无法相信林氏真的会死,嘶吼了两声,身子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母亲……不会出事的,她还没有见一见我的孩子,怎么会就这样走了!”
“娘娘您别这样,快起来,地上凉,您身子受不住的。”
陆思瑾想劝一劝陆紫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现下也满心伤痛,没从这突来的变故中醒过神来,又如何去开导陆紫清?
“司梅,照顾好你家主子,我先出宫……料理母亲的后事了。”
陆思瑾刚走出大殿,就见吉安正守在外面,看样子,应该是站了有一会儿了“吉安公公不在皇上身边,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吉安躬了躬身,陪笑道:“看来奴才这是白跑一趟了,皇上听了陆夫人遇难的消息,很是忧心皇后娘娘,便叫奴才过来守着娘娘,趁娘娘心情好的时候,告知娘娘此事,如今由着陆将军来说,想来才是最妥当的。”
“有劳皇上挂心了,家中还有后事要处理,我就不在宫中久留了,这就回去了。”
“陆将军慢走,奴才就不送将军了,奴才还要在这守上一会儿,免得皇后娘娘突闻噩耗,再出了什么意外。”
陆思瑾点头,出了凤仪宫。吉安看着陆思瑾的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也为皇上捏了把冷汗,陆氏这一对兄妹,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林氏死了,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就真能藏得天衣无缝么?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娘娘!您不要吓奴婢啊!”
吉安一听殿内的声音,暗道一声不好,直接闯了进去,就见陆紫清正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上身软软的靠在了司梅的身上。
吉安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回事?娘娘这是怎么了?快!快传太医,一定不能叫皇后和小皇子出什么事情!”
凤仪宫瞬间乱成了一片,就连景澜都给惊动了,提前散了早朝,直朝着凤仪宫而来。景澜来时,太医已经为陆紫清诊治过了,景澜大步上前,将靠坐在榻上的陆紫清抱进了怀里,担忧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医,皇后和小皇子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脸色凝重的回禀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情况不算太好,因为悲伤过度,情绪变化过大,不小心动了胎气,娘娘此时已经有了小产的征兆,这次险险保住了,但若是再有一次,皇后娘娘和腹中皇子的性命……怕是都有危险。”
“你说什么!”景澜有些震惊,没想到竟会如此严重,抱着陆紫清的双手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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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不愿怀疑
陆紫清眼神空洞,不哭也不闹,无声无息的任由景澜抱着,那副模样,反倒叫景澜更是心虚,景澜轻声唤道:“清儿?你怎么了?与朕说说话好不好?”
陆紫清依旧不言不语,景澜担心着她腹中的孩子,冲着太医怒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朕都不理会?皇后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朕定不会放过你们!”
“还请皇上息怒,皇后大悲大痛之后,心情刚刚平复下来,许是还没缓过来,等过一段时间,自然也就好了。”
景澜不再发怒,怕再吓到本就虚弱不堪的陆紫清,他不想陆紫清和孩子出事,搂着陆紫清的手又紧了几分,低声道:“皇后未痊愈前,你就不用回太医院了,留在皇后身边时时看护着。朕的嫡皇子若出了什么意外,朕为你是问。”
太医明白景澜对陆紫清这一胎的重视,也是半分都不敢怠慢,忙跪地应是,暗自擦了把冷汗。
“你们都退下吧,朕留在这里陪皇后。”
“是。”
众人退了出去后,景澜将陆紫清平放在榻上,自己也脱了靴子躺在一边,搂着陆紫清,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柔声道:“陆夫人出了意外,朕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朕也求你,求你想一想我们的皇儿,你难道想要他随着陆夫人一起去么?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不可由着性子,这样不管不顾下去了,皇儿和你,都会吃不消的。”
景澜扯过陆紫清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那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悲痛,轻轻动了一下,景澜惊喜道:“清儿你看,我们的皇儿也在劝你,你想想他,想想朕,你的亲人,不只有陆夫人一人。”
陆紫清睫毛轻颤,目光动了动,这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孩子的存在,想着腹中的孩子,也慢慢恢复了几分神志,抬头看向景澜,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才抓着景澜的衣襟,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处,无声的留着眼泪。
景澜感受到胸前的湿热,只轻拍着陆紫清的后背,给予一份无声的安慰。
陆紫清直哭到有些透不过气来,才慢慢平复了心境,窝在景澜的怀里,沉默了良久,久到景澜以为陆紫清不会再开口了,这才听她幽幽说道:“当年外祖一家被判流放之时,我只觉得是从云端坠入了地狱,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对我宠爱有加的外祖父,视我如珠如宝的父亲,温文儒雅的哥哥,向来严厉的母亲,还有那些打着好姐妹的名头,日日围着我转的手帕交。皇上可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陆紫清言语间满是悲凉,就连臣妾的自称都给忘了,只想着那段不堪的过往。
“清儿想与朕说,朕便在此听着。”景澜眸色复杂的看着陆紫清,这是陆紫清头一次愿意主动与他提及过往,却不想,竟是在这种时候。
“呵……祖母下令将我与母亲送到家庙去,父亲为了自己的仕途,只冷眼旁观,任我怎样哭求,都无动于衷。母亲为了保下我,使了计策将我送去深山中的寺庙养病……”
陆紫清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继续说道:“我当时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觉得父亲终归不会对我那般无情,我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傻傻的在寺中以死相挟,只求他能来看我一眼,只是等到最后,我也没见到他的身影。那时,我才知道,这世上,只有母亲,哥哥,外祖父才是我的依靠,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是靠不住的。”
景澜听了陆紫清的话,也清晰的感受到了陆紫清对陆正庭的恨意,连带着也对陆正庭的无情而不满,就连想要提拔他的想法,都跟着淡了几分。不过是一个大臣而已,若真能叫陆紫清开心一些,舍了这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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