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你的顶头上司在身边,你还是收敛一点吧,要让他知道了你在偷偷观察他,还不自觉的更像他,不知会不会罚你面壁思过写检讨。
不过小黑这样的表现也就持续了几秒钟,之后恢复成一脸极力忍耐的表情,估计是很久没听到有人别致的喊他小黑了,不适应很正常。
就这样和小黑插科打诨,车子左拐右扭地开到了市郊有路灯的地方。
窗外天空的星星眼睛眨累了,回家睡觉去了,只留下几个顽强抵抗。
从这里进入市区还要一点时间,到自己家就更远了,满打满算时间也来不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附近埋伏,等她迷途知返。
与其她瞎猜弄不懂,还不如休息。
等到她感觉丢失的力气满满的回到自己体内,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进入了植被旺盛,完全看不到房子的地方。
这的环境真好,会让人觉得自己生活在人迹罕至,人烟稀少的世外圣地,用来隐居是个不错的选择。
车子在茂密的大树低下停住,慕思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站在原地,小黑打头阵去开门,可能刚睡醒的缘故,她感觉有点冷,紧了紧衣服,盖住脖颈。
等到晏禹先下车给慕思开门,做出请进的手势,她才踏上阶梯,进入屋内。
屋子里的灯是打开的,但并不明亮刺眼,小黑还是很贴心的。
他在前面带路,引着慕思上了2楼,来到最靠里面的一间房,依然打开的是柔和的灯光。
有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要屈尊降贵住她家。
慕思再次微笑着对着他说:“晏先生,谢谢你了,这里超出我想象的好,你也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了。”
他的目光闪了闪,变换成了带有色彩的另一种慕思更看不懂的样子。
言简意赅,得到意料之中的满意答复,慕思想赶人了,可这是别人的家里,她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找到沙发,累坏的样子一下把自己塞进去。
晏禹站在那,语气里有着关切的味道:“你还是要补充些水分和营养,不会耽误你太久。”
慕思其实很饿了,可在这明眼一看就知道,除了必要的家具,一个多余的东西也没有,更不用提有什么生活气息了。
这么深的夜,这么动乱的时刻,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自己饿了,之前在电话里调侃小黑是纯属惯性,想着别的事情时没顾上饿。
可现在是房屋主人主动提出的,那她就没有理由拒绝了,反正还有最后一点时间。
主人下楼了,慕思松弛下来。
不知道之前在自己家里时,他在自己面前是不是也会感觉没那么放松自在,可自己怎么没有察觉出来,自己的神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了。
敲门声打断了慕思的猜想,看到端着餐盘进来的人。
慕思惊讶极了,只差从沙发上跳起来,好在她克制住了,只是站起来的动作幅度大了一点。
她以为要是真有吃的,送上来的人也会是小黑那个家伙,怎么是这个在自己家里饭来张口的人。
来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阴沉一片,慕思纳闷了,不是说女人和小孩擅长变脸吗?
怎么到了她这里,男人也位列其中了。
他把餐盘放到桌子上,逼近她,轻轻拉开衣领,露出里面深深的印记。
慕思之前一直用衣服遮挡着,估计刚才太吃惊了动作一大这才冒了出来。
虽然她没看到伤痕,不过也不难想象,被两个比她强壮有力的人接连扼住呼吸通道,自己没能如他们愿,活着出来了,一点伤痕就当做勋章吧,不值得大惊小怪。
在另一人眼里这不是小事一桩,震惊,悔恨,愤怒,心疼轮番在他的脸上眼里翻腾,最后沉积成了厚厚的冰层,再也看不到冰层下凶猛的吃人野兽了。
慕思撩起两边衣服朝中间聚拢,坐在沙发上看着餐盘,漫不经心地说:“就是看着可怕,其实没多大关系,青紫的越厉害,也越会放松他们的警惕,这不我完好无缺的出来了;要相信我的能力,我不会让欺负我的人讨到便宜,一个被我拷在床上,手脚大开地绑着,再封上嘴,一点也动弹不了。另外一个,至于另外一个吗?”
慕思顿住不说了,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用自己的左手轻碰了一下它,又立马拿开,好像它是怪物,是异型。
她看着他,轻轻的笑了,带着迷茫和无措,把右手伸出来说:“我用这只手杀了一个人,我是如此的熟悉人体的结构,在他第一次按倒我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他各个要害器官血管的准确位置。那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他叫嚣着要一刀一刀割下我的肉,要让我亲自看着自己的血是怎么流出来的,他当时来用力拉我,我知道如果我不做些什么,自己一定会变成案板上被屠宰的猎物,还是不能痛快死去的猎物,苦苦挣扎哀求也不会有人送它一程的猎物。”
“我不能忍受自己变成一个求死不能没有尊严任人宰割的木偶,所以我开枪了,对着他的心脏。我对着他的心脏连开了两枪,其实一枪就够了,我就是要让他死透,让他再也不能在我面前提起他那变态的杀人癖好,尽管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我还对着他的颈动脉砍了一个手刀。我原来也是一个如此可怕的人,做这些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非常冷静,还知道把尸体藏起来迷惑人,看来之前我对自己的认识不够彻底。”
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收回右手,拿大拇指碾磨其余4个手指:“我一直用来救人性命的右手堕落成了夺人性命的凶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站在神圣的手术台上拿起手术刀救人了。”
说到这里,她的面色更加苍白透明,隐隐能看到皮肤下细微交错的对自己的失望和纠结。
她的右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反复用右手抚摸手术刀,像心爱的礼物不胜自喜,像即将被丢弃的宠物残忍决绝,终于它被放在了离她最远的地方。她不去看它,接着盯着自己的右手:“说起来可笑,我自诩为尽责的医生,可我在面对生命威胁的时候,却想着拿手术刀割断对方的动脉大血管。在我刀下见血的人,还没有一个失去了他们的生命,所以那手术刀下的血原本就该是希望之血,而不是现在我想切开别人身体而流下的罪恶之血。虽然最后没有成行,可我不能否认,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不断翻滚摧残折磨着我,我亵渎了医生这个职业。”
他没有出声打断,也没有适当安慰,她现在需要的是倾述,把那些如噩梦缠身般的经历通通释放出来,还自己一个温馨无忧的心境。
她的视线落在了脚上,只见她弯下腰,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扔在一边,最后连沾着那楼层里灰尘的袜子也没能逃脱同样的命运。
像餐盘里杯子中的牛奶倾泻出来,凝聚浓缩成葱白的双脚向黑色地毯晕染铺陈开来,白跳进黑里,相映融合,白的深沉,黑的激烈。
今夜赶了太久的路,脚底已经红肿破皮,可慕思好像没感觉看不到一样,依然看着右手,眼神空洞缥缈,像是到了更遥远的触摸不到的世界,声音带着哀伤:“就连我穿的鞋子都无辜的沦为窝藏武器的据点,我的脚需要它时,它是脚下的代步工具;我的脚不需要它时,它是凶器的载体。和我的右手一样,平时就是一般普普通通的平常关节,危机时刻变幻成魔鬼爪牙。原来真实的我是一个这么冷血可怕的人,可惜了这只手,它太不走运跟了我了,是我让它沾上污迹,不再有圣洁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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