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关掉周灿晨临走前送来的手机,对着温和有礼的侍者点头要了一杯果汁。
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叶,暖暖的光线照在上面,盎然生机鲜活的跳跃在翠绿的叶子上,那绿沁入眼底汪成泉,汲满水的眼睛成了天上的月。
周灿晨的母亲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了这一方宁静的天地,面前的女子看着还是柔弱的,可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了,可在不一样也不是她家需要的那种。
其实今天接到迪梦邀约电话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那次露骨的谈话后,这个姑娘已经很久没和她打过照面了,这次敢迎面来见她倒想看看能有什么花样。
慕思看见来人,不缓不慢的站起来,欠着身端庄大方:“伯母你好,实在抱歉,我是晚辈,本该主动上门拜访你才是,可有想着有些话还是在外面聊才方便,所以才约在这里,希望您不要怪罪。”
见面三分笑,礼貌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
“你客气了,你这刚从病床上下来,别站着了,累坏了你爸爸该心疼了。”
这是打着关心的幌子嫌弃她的身子骨弱呢,慕思没反驳,从善如流的坐下了。
“伯母想喝些什么,这的花茶还不错。”
“那都是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口味,我喝不惯,来杯咖啡吧。”
这是在间接讽刺她的品味低下,上不了贵妇人的台面呢。
慕思抿着唇角浅笑着,厌恶一个人,大概连多看她一眼也会扎心的,好好的一个人也能挑剔出满身的毛病,迪梦那敏感纤细的性子怕也是躲着一个人伤心呢。
想想那样的画面,慕思的心中腾出一团火出来,也不愿东拉西扯了。
看着对面的人矜贵的翘起小拇指一顿一顿的颇为讲究的搅拌着精致的被子里的浓状液体,慕思的笑意涌到了眼底,拿乔摆谱吓唬谁呢,要不是为了迪梦,她是真的很不屑于和这种眼睛严重脱离了地球重力的女人打交道的。
“伯母,我今天冒昧约在这,就是想和你谈谈灿晨的事。”单刀赴会直来直往了。
看小姑娘沉不住气,年长女人得意的眉毛就要飞到鬓角里了,嫩就是嫩,想要拿捏她,还差得远呢。
“噢,灿晨有什么事,他不是出去玩了吗?他没和你说吗?”握着嘴,假情假意的笑着,“他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年轻人嘛爱闹静不下来喜欢到处跑,对了听说他还约了好几个女朋友一块呢,男男女女的出去呀,想着也是热闹。”
最后还一脸怜悯叹气:“你要是好一些了也是可以一道去的,可惜了。”
慕思见不得假模假式的恭维,出口见真章:“没什么可惜的,他去的地方是我推荐的,怕他一人人无聊,还特意叫了几个我的朋友陪着。他去了和我去了是一样的,反正回来他也会和我讲旅途中的见闻的,估计会毫无遗漏且讲的生动有趣,和以前一样,他总是这样细心体贴的。”
在一个控制欲强烈的母亲面前这样说,相当于在挑战她的权威,自己的儿子竟被她看不上的人掌控在手心里,心里的震惊和愤怒可想而知了。
果然她脸涨红了,也不去搅弄咖啡了,碍于公众场合,拼命保持着得体的礼仪,可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耐听了。
“李小姐,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一个破落户的病秧子来使唤,你不配。”
慕思看她气红了眼连贯骂人的话说的也顺溜,也不生气,挺直的脊背歪着高贵的脖子淡然轻笑:“我想伯母你是有什么误会,要说不配这个话题,那也确实是不配,灿晨这样温和的人该有个更好的母亲才对。”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激的她大喘气,手拍着胸口怨毒看着慕思。
既然惹了人就敞开了惹到底,一劳永逸。
“说到破落户,这该是形容您家的情况会比较贴切吧,要不然你怎么打着生日会的旗号准备卖儿子呢。”
听慕思说完,她不喘也不怒了,只剩下呆了。她家的情况连灿晨都不清楚,这个缠绵床榻的病秧子怎么会知道,她也的确在撮合那个身价强势的姑娘和她儿子接触。
呆完之后是窘迫,窘迫之后是孤注一掷。
“我不配做母亲,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也敢羞辱我。”
慕思知道她想说野种来的,被硬生生卡住了得亏她卡住了,要不然她可不敢保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看来伯母常年在家有些孤陋寡闻了,我母亲的确是不在了,可她也是最伟大的母亲,因为她不会利用控制她孩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是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的孩子,我不知道您有什么资格来编排侮辱她。”慕思能感受自己的强烈的心绪起伏,好似朦胧中病床上刚生完孩子的孱弱女人那般不舍,连流下最后一滴眼泪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心脏部位抽痛了一下,强压下混乱的情绪,盯着面前失去理智的女人,没有了一点贵妇人的矜持和典雅了。
“我不否认你对灿晨的爱护,想要他以后有一个好的开端,那么找一个家境好的女孩也无可厚非,但前提是他得愿意,现在的情况是他不愿意,他只乐意围着你心中一个破落户的上不了台面的人打转。”
被气得不轻,懒得搭理人,斜眼看她还能做什么妖,儿子总归还是听她的。
“只要我愿意我能让您找不到您儿子,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试一试。”慕思背靠着沙发,闲适且悠然,全然不适是来委曲求全和未来婆婆搞好关系的样子。
有些人你不让她心疼,你就得心疼,况且只疼最重的那么一下就可以了,历久弥新不健忘的那种。
贵妇人强撑着一口气,倔着脸当着慕思的面给儿子打电话,随着里面机械冷冰的声音不断重复,才意识到这是真的,她找不到人了。
“你把我儿子弄到哪去了。”哆嗦的手抓紧电话,像看恶魔一样的嫌恶恐惧的盯着慕思看。
“你不是知道嘛,和同学一起去玩了,最开始来的时候不是你告诉我的嘛。”慕思很好心的提醒着,好似才想起来,“对了,他说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让我不要顾及时间随时都可以联系他。”
一个母亲还不及一个外人能掌握儿子的行踪,这种感觉不外乎一个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把别人家的宝贝顶在头上招摇过市,主人家却不能上前理论讨回,因为是这个宝贝主动跑到人手上,巴不得出去现眼呢。
骄傲的孔雀被人折去了华丽的羽毛,光秃秃的寒碜着,嚣张的气焰再也提不起来了。
“伯母忘了告诉你了,我母亲给我留了一笔嫁妆,这笔嫁妆够买好几个你相中那家的公司好几个了,你要是不乐意要这个儿子,我有的是资本让他自立门户。”慕思不咸不淡话起家常。
对面衰败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活见鬼狗嘴里吐象牙是她面部神经最直接的反应。
慕思低眉莞尔:“我一向低调惯了,不想随便拿出来吓人,万一不小心给人吓出个好歹来,就是我的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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