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戚鹤尧被她气得差点要抬手把车棚顶给掀了,“你连自己回去收拾行李都不愿意,不就是怕遇到他?!”也是因为这个推测,刚才他才敢对裴知说那番话的,谁知裴知那人那么阴险,一句话就吓住了他。
不过这样也好,是裴知推着他走到这一步的,也许这正是命运给他戚鹤尧的最后机会。
戚鹤尧在那里盘算着犹豫着痛下决心,再看向萧晨时、他发现她脸色黯然,她那愧疚又思念不已的表情令他感到心惊肉跳。他不再考虑长久以来的心病,果断伸手握住她肩膀,“萧晨,“戚鹤尧沉住气、坚定地说:“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啊?萧晨满脑子的裴知,但小病神色如此异样也是罕见,她困惑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直接说。”
“……”戚鹤尧喉间几番耸动,真的就直接说了出来:“我们结婚吧。”
第35章 也许放弃(一)
也许放弃
1、
小病失宠了。
据说是因为他在萧晨制作“红豆鎏金漆“时贴着门缝偷看,被萧大魔王本人发现后差点用电锯把他手给锯下来。一夜之间,小病失去了萧大魔王第一爱徒的宝座,还失去了这次八仙过海图剔红屏风的雕刻下手位置!
早晨贺家山食堂里,大家耳语纷纷地都在说这件事。
“小病是谁啊?”昨天刚上山的新学徒之一李坪打听,“萧工教的最好的徒弟不是叫戚鹤尧吗?”
“戚鹤尧就是小病!在山上我们都叫他小病。”阿金给新来的科普:“他刚来的时候生漆过敏太严重了,动不动病倒半个月,那个时候我们师父照顾他可费心了,那时候山上人手本来就不够……师父特地给他取了这个小名,小病小病地叫着,就不生大病了。”
后来小病真的就好了,生漆过敏那一关熬了过去,他既有天赋又肯刻苦,居然一跃成为最像萧晨的那个徒弟。虽然他还是不肯拜师,但他从此对萧晨忠心耿耿、独一无二。
想起以前过苦日子的时候,阿金现在都觉得心疼萧晨,叹着气感慨说:“你们别看师父年纪轻轻,她这十多年来每一天都当两天用、从来不休息的,她出的活是这个——“阿金比了个大拇指,“对待徒弟们的心也是这个!你们啊,只要肯学,绝对是掏心掏肺教你们。”
新来的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李坪小声地问:“不是刚才说、戚鹤尧是因为偷师被罚了吗?”
“哦,红豆鎏金漆……这里面有原因的,这漆的专利还没落定,现在保密是为了保证这漆只用在贺家山,“阿金信心满满地说,“等到专利握在我们师父手里,她就会把配方教我们一起做的。”
“新来的五个人吃好了没有啊?”依彤急匆匆跑进食堂,“哎呀怎么还在聊天,贺总催呢!”
“依彤!来来来,“阿金虚声叫胖美人儿过来,向她打听八卦:“你们家小病什么情况?”
依彤迷恋小病,贺家山人尽皆知,小病的事情她最上心,瞧了瞧左右、她压低声音对阿金唉声叹气:“昨晚回来的时候本来师父脸色就很不好,谁知道师父还没说什么、小病倒发起疯了,在工棚里一顿摔东西……”
阿金倒吸一口凉气,依彤也是不敢置信又困惑的表情:“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找死?谁敢在工棚里面还撒野啊?当时要不是贺总拦着,师父立刻就要赶他下山。”
“啊哟……”阿金光是想想就害怕地拍拍心口,她赶紧催新来的:“快快快,别吃了!赶紧过去!”
李坪他们也都是在外面漆厂干过几年的,萧晨的名号谁没听过,关于她脾气酷虐的传闻更多,一听她等着,全都放下饭碗就跑过去。
**
工棚前面的空地上撤开了杂物,平时放在展厅撑场面的那张剔红条案被搬了过来,贺小雪做事总是把排场弄得很好看,祭祖的香炉和果品一应俱全,贺家山十多个徒弟分两队站两边,正正经经是个大场面。
萧晨今天也难得地换下了她的运动服,郑重地穿着一件大襟右衽交领宽袍,黑色云锦底、大红流云纹,这是贺家山南国雕漆传承人出席正式场合的服饰。她人矮,穿这种传统服饰更显得年纪小,好在萧大魔王气势足,昂着头站在人群最前方领头香、受李坪等人的拜师礼,毫无怯场之意。
贺娟和贺小雪这两个真正的贺家人只能站在边上,甚至得排在萧晨的一干大弟子之后。贺小雪还好,贺娟脸色一早起就是黑的,萧晨在那里拜山、拜祖、训徒,她挨着贺小雪不住地叨叨:“来了五个,一个都不分给我,这太不像话了吧?你再这样纵着她,早晚咱们两个都被她扫地出门!”
“贺工,“贺小雪望着萧晨、嘴里冷冷地对姑妈说着话,“人一上山我就问过了,没有一个肯拜你。”
贺娟一愣、脸色更难看,贺小雪却毫不留情面的继续说:“说到底,贺家山的招牌是萧晨。你没能力打败她,就乖乖顺着她。最重要的永远是南国雕漆,个人情绪自己管理好。”
在红豆鎏金漆的配方没有到手之前,贺家山存亡都在萧晨的一念之间。这个道理、贺小雪在姐姐死后就已经想明白了。
“咳……”贺娟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指着那边递电锯的依彤说,“哎?戚鹤尧还真的被罚了?”
罚个鬼!贺小雪冷笑,别人以讹传讹、她心里清楚得很,戚鹤尧是萧晨最喜欢也最像她的徒弟,要不是他不肯、萧晨早把传承人给他了,怎么可能是因为偷师惩罚他,昨晚那两个人回来时的动静,分明是戚鹤尧在跟萧晨赌气。
贺家姑侄两人在这里嘀咕的同时,萧晨那边祭祖拜师已经完成了。萧晨不喜欢形式化太重,基本礼仪到位就让李坪他们站起来听她训话。
“你们上山来都是为了学手艺,除了李坪是髹漆工,其他人以前都是雕刻的下手是吧?在这里,之前学的手艺都得忘记。第一年你们把每道工序都学一遍,第二年的时候可以选自己感兴趣的着重学。”萧晨指着每道工序上的师兄师姐们给新人认识,“他们都会带你们,但主要时间还是我教你们。你们的档案我都看过了,年纪都跟我差不多——你们两位还比我大两岁。以后私下相处、大家随意。”
“但是,进了工棚、一定要绷紧了弦。在工棚里、我绝不跟任何人谈面子和交情。”萧晨说规矩的时候非常认真,甚至是真挚的,一句一句慢慢地跟他们说得清楚:“你们或多或少都有过从业经验,专业上的事,今后我慢慢教你们。今天只说一件事——”
裴知和司空良到的时候,就听到这里,听到人群之中萧晨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句说着:“贺家山上除了贺工和她两个徒弟所在的五号工棚,一到四号工棚内没有任何机器,连荫房里也没有温度控制机,天气干就多刷一遍漆、潮湿就多等几天,推磨、烫蜡这些也全部是手工完成。我们贺家山没有外包合作厂,制作木胎的木材、进山自己砍——用斧头,七月份割漆、自己去——我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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