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家里马氏却是如一缕轻烟一般,早就消散在了时间之中,只是留下了保官这一滴血脉,证明着她曾在这世上走过一遭!
保官低着头良久才悄声问,
“她……她是个什么样儿人?她……她似你这般抱过我么?”
他悄声的问,声儿有些颤,林玉润心中酸涩,搂着他亲了一口道,
“我也不曾见过她,只是我想每一个娘亲都是疼爱自己孩儿的,她定是这般抱过你,亲过你的!”
保官抬起头来,眼儿里却是盈着泪,
“母亲……,我想不出来她是什么样儿?”
林玉润叹了一口气道,
“豫州那边赵府的老人,还有你祖父、祖母都是见过你母亲的,以后见着了他们你问一问吧!或是……去问一问你爹爹吧!”
保官有些畏惧道,
“爹爹为何从不对我提娘亲,是……是不是……她不好?”
林玉润紧紧搂了他道,
“保官且等一等,我这就叫人把你爹爹请来,你心中即是有疑问,便去问那当事的人吧!”
还是让赵旭来处置这事儿吧!亲父子总是好说话的!
说罢便叫了珍珠去请赵旭,不多时赵旭便左右各提了一个小子进来,见到林玉润便嚷道,
“这两个小子偷画我的公文!”
林玉润仔细一瞧豫哥儿与湘哥儿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全是墨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唬着脸吓他们道,
“这般儿皮,让你爹爹狠狠打屁股!”
豫哥儿在赵旭手里扭着小身子道,
“爹爹已经打过了!”
赵旭放他下来,豫哥儿一落地便跑到林玉润面前把裤子褪了,给亲娘瞧自家那小屁股上面红了一片,
“娘,瞧爹爹打的!”
林玉润笑着一指戳他那屁股上头,
“打得好!”
豫哥儿捂着屁股跳起来,眼里含了泪,
“娘坏!”
林玉润又招了湘哥儿来看,也是红了一片,林玉润柔声问道,
“疼么?”
湘哥儿呵呵一笑摇头,
“不疼!”
那样儿却是个不怕打的,赵旭冲着两个小子吹胡子瞪眼,
“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
林玉润冲他打了一眼色,心想这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呢!
心中也觉后娘难为,这两个是亲生的打骂由心,那一个不是自家生的,又天生的敏感性子,却是要小心对待才成!
赵旭有些不明所以的瞧着低着头的保官,打了个眼色问林玉润,
可是保官调皮了!
林玉润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口型,
“马氏……”
赵旭恍然,沉下脸想了想道,
“保官你随我来!”
保官起身跟着他出去,豫哥儿还在那处摸着屁股向林玉润撒娇,湘哥儿却是瞧了出去的爹爹与哥哥一眼,瞪着肖似林玉润的眼睛叫了一声,
“娘?”
林玉润摸了摸他的小脸道,
“你爹爹与哥哥有话说!”
第二百七十一节 月子(二)
赵旭背着手出来,保官跟在他身后到了那小院花厅之中,赵旭到那上方坐下却是冲保官一抬手,
“坐!”
保官依言坐下了,赵旭又冲外头道,
“上茶!”
外头有小厮过来上了茶,赵旭却是一言不发向保官端茶盏示意,保官双手端了茶盏学着父亲的样子喝了一口,
这厢赵旭一番作派已是将他当成了平等相待的成年男子对待,保官素日里跟在他身边也是见识了不少,见赵旭这样儿心下却很是激动。
在他心中父亲便如那高山一般巍峨雄伟,高不可攀,有时他也悄悄儿想像自家能似父亲一般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只觉自家一生只怕也难望其项背,父亲于他不亚于神明。
这厢猛然间能得他正眼相待,心下又是受宠若惊又是忐忑不安,
“爹爹!”
赵旭放下茶盏沉呤片刻道,
“你可是想问你那亲生的娘亲?”
保官点了点头,赵旭问他,
“可是你母亲对你不好?”
保官连连摇头,摆着手道,
“母亲对我很好,比对弟弟们都好,只是……”
林玉润确是对他很好,对弟弟们偶尔还有唬着脸打屁股的时候,对他却从来都是温言细语,连句重话也没有说过,只是正因为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儿,反倒让保官觉着自家与几个弟弟是不同的!
这样的发现令得觉着自家似家人孤立了一般,莫名的很是失落,不由要去想自家那亲生的娘是什么样子?又为什么逝世?
知子莫若父,赵旭这人外表粗放,内里细腻那里瞧不出来自家儿子未尽之言,不由心下一叹,
这是隔了一层,重了轻了都不成啊!
赵旭叹道,
“只是……她对你太好,让你觉着自家与豫哥儿他们不同,对么?”
保官红了脸嗫嚅着,
“是……”
赵旭道,
“你本就不是她亲生,你那亲生的娘是马氏,如今那人早已化成一堆儿白骨了!”
保官见赵旭提起马氏,面色不善,脸上肌肉抽搐,心下一惊有些怕,却仍是止不住心中渴望问道,
“父亲,我……我那亲娘她……她……”
赵旭冷冷看他一眼,
“你是想说她是什么样儿人?为何这些年来这府上没有一人提她么?”
保官脸上有些发白,他心下已是隐隐觉出不妥来,如今他渐渐长大了,双亲与府上众人也从不瞒他,林玉润是赵旭继室,他乃是赵旭原配所出。
为因保官也悄悄儿也问过身边的奶娘,自家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年赵旭将马氏及身边一众服侍之人全数杖毙,奶娘是在马氏之后进的府,她在赵府虽对前事有耳闻却那敢同保官直说,只得含含糊糊敷衍过去,倒让保官心下更是疑惑!
现下已是问到了这份上,硬着头皮他也要问下去的,当下白着脸点了点头道,
“父亲,儿子已是长大了,还求您将亲娘的事儿告诉给我!”
赵旭叹气起身负手在厅中踱步,转了一圈回过头来一双眼直直盯着保官道,
“你那亲娘便是我命人杖毙的!”
说罢也不管保官脸上剩下那点血色立时退的干干净净,又接着讲道,
“你母亲马氏早年有一个自小相悦的男子,只是对方上京赶考久不回归,便由你外祖父作主将她嫁给了我,之后那男子又回到了沧州,两人私下见了面又暗通款曲,被我发觉,我便在一怒之下将那男子沉了沧江,你母亲那时已是怀了那男子的孩子,我将她及身边之人都尽数杖毙了!”
保官听了赵旭的话,只觉耳际嗡嗡作响,身上似冷似热,背上一阵阵湿腻,那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双手紧紧握了两旁雕花的扶手,一整个人呆呆坐在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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