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郗崇道惊诧莫名,只觉自家不过睡了几日而已,怎得几十万大军变做了六万人?
他那里知晓,他那药里是由宋屻波亲手所制,里面至昏至幻的药剂便有好几样,他每日里当喝水一般的灌,那里还分得清今夕是何夕?
那脑子里只记得自家最威风时,麾下几十万的大军,隐约想着前不久打了一阵败仗,不过退守一隅再图后进罢了,怎得忽尔变做了这么一个情形?
郗崇道闻言彭一声,一掌拍在书案之上,那书案重重震了一下,他的手掌却是半分不觉疼。
只有在他下首的宋屻波听见那瘦如鸡爪的手掌上,传来咔嚓一声,定是有一根手指头骨裂了!
宋屻波微微一笑,
他那骨头已是开始脆了!一不小心便会骨折的!
郗崇道怒道,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么?为何任如些多的兵士逃逸,怎不弹压?”
下头众将都是面有苦色,
“逃上一两个抓回来当众处置倒还有些威慑作用,到了后头逃得人多了,再这般做只怕吓得那不逃的都要想法子逃了!”
郗崇道一拍书案,
“放屁!”
此时他只觉一股邪火自胸中生出,返身抽了长剑出来,跳到下头骂道,
“我把你们这一帮子无用的东西!”
说着剑尖四下乱指,
“你!你!你……都是些无能之辈……废物!”
说着挺剑就刺,众人见状吓了一跳忙起身后退,只是这大帐中人多地窄,又事出突然,几个将领躲闪不及便被郗崇道划破了身上衣裳,流了血出来!
众将惊呼道,
“齐王为何如此暴怒?”
郗崇道此时却是半句人话也听不进去了,那凸出的眼珠只瞧着有那一处动了便挺着剑向那边刺去,众人不敢还手只能躲闪,这大帐之中便乱了起来,有人叫道,
“快到外头去!”
众将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纷纷往那大帐门口涌去,这厢却是将背后卖给了郗崇道,混乱之中只听噗嗤一声。
却有人被他自后头一剑刺入后背,
“啊!”
这一剑是正中背心,透到前胸立时便翻身倒地,捂着伤口抽搐起来,不过几息便死了。
待到众人逃出来时,已是被郗崇道连刺了三人,他又追着出来,宋屻波跟在身后喝道,
“快拦了他!齐王许是魔怔了!”
众人一听怪不得他会如此作为,忙围了过来,这厢自后头一绊便将郗崇道绊倒在地,忙一拥而上将他压在下头,七手八脚抓了他四肢,将他抬了起来。
宋屻波道,
“快!将他送到大帐之中去!”
众人又将他送回了大帐,按在床榻上头由宋屻波亲自动手,用金针刺了他天灵穴、太阳穴。
在那处挣扎了良久,这才安静了下来,半晌眼神回复了清明,左右看看,
“我这是怎么了?”
众将都道,
“齐王你魔怔了!”
他这一时发疯却是可怜了三位将军死于非命,有那与他们交好的不由暗暗叹息,又想到这大军已是这般情形,齐王居然又疯魔了,这是大齐气数已尽了么?
不由的在心中暗生了退意,那上头将领有了这般念头,又隔了些时日便由一变成二,有二便有四,众将之间互通心思,除却那几个实在顽固忠心的,其余都动摇了!
而那郗崇道那日被众将按住送回了大帐之后,清醒过来却觉肚子上头奇痒无比,低下头只见那羊皮原本只是遮了碗大的伤口,也不知何时竟长到了胸口以下,不由骇得大叫起来,
“宋先生!宋先生!”
一边叫一边动手去扯那羊毛,却是一扯便是一把,自上而下将那羊皮掀了下来,这下子可不得了了!
哗啦啦……
肚子里一堆儿东西便眼睁睁见它们流了出来,郗崇道眼见着自家肠子露在了外头,已是吓得魂飞魄散,
“宋先生!宋先生!来人啊!”
那宋屻波这才施施然进来,见些情形不由惊道,
“怎得会这样?”
郗崇道骇的嗓子都变了,尖声道,
“我也不知,我不过觉着肚上发痒便动手扯了一下!”
宋屻波忙过来扶他躺下道,
“定是刚刚儿他们动手时压到了你的伤口!”
郗崇道又急又怒又骇又怕,
“如今可怎生是好?”
宋屻波小心扶了他的肠子放回了腹膛之中,摇头叹道,
“现下这般情形,我也不知应如何是好了!”
郗崇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骇然道,
“宋先生您是神医定是有法子!快救救我!救救我!”
宋屻波叹道,
“我先头用羊皮将你肚子封好,只待里头伤势长好便可除去,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用羊皮便不成了,用人皮倒是可行!”
“人皮!人皮好!用何人之皮,宋先生说一声,我立时便让人去取来!”
“这……”
宋屻波想了想道,
“需得身强力壮之人,年纪最好不要过三十五岁,更不能有伤有病才成!”
“这……这有何难!我军中上下这许多人,定是能寻到的!”
宋屻波点头道,
“即是如此,我先为齐王想法子稳住伤势,待到寻了合适的人皮便换上,只是切记不得超过三日,过了三日便是人皮也不顶事儿了!”
说罢让郗崇道躺下,在他那肚子上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法,竟又将羊皮再贴了回去,却是严丝合缝没有露出里头半点来。
第二百九十七节 疫病
你当那人皮只是取一块人皮出来么,是要寻那一块肚上的连皮带肉取下来,补上郗崇道那肚子上的亏空。
别看这几万的齐军,说着人数颇多,只是这些时日受了不少磨磋,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的膘早就不见了,那还有壮汉子?
更不用说那些本就身上带伤、带病的,更是瘦得皮包骨头,人就剩一口气在了,宋屻波打着给齐王选亲卫的旗号,将这些人拉出来连着瞧了两日,才皱着眉道留下了五个。
仔细把了脉剔除了两个,还剩三个拉到大帐里头,当着郗崇道的面灌了药下去,有两个睡了过去,划开肚子翻出来瞧了瞧,摇头又抬了下去。
还有一个却是耐那药性,连喝了三碗都没有睡过去,反倒一双眼瞪得溜圆,瞧着自家兄弟被开膛破肚早就吓得尿了裤子。
郗崇道见状指着那剩一下个道,
“即是不受药便就这么动手吧!”
宋屻波无奈就这么在那人的眼皮下头,破了他的肚子,这一位眼睁睁看着自家肚子上砍开了一个口子,里头东西露了出来,却是双眼一翻,身子一僵,吓死了过去!
宋屻波摇头叹道,
“取不得了,人一死便肉僵血凝,取下来也是死肉一块,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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