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头镇西王的婚事是皇后娘娘亲手操办,圣上又赐了八方街的府邸给镇西王。
这婚事一办却是又让文武百官瞧不懂了,若说镇西王不被圣上所喜,怎得这婚事却是圣上亲自过问,皇后娘娘一力操办,一应礼规却是超了亲王一级,说是太子大婚也不为过,又有圣上在镇西王婚礼之上欢喜激动,竟是亲自下堂来与百官敬酒,到了后头碗也不好使,便用那酒坛子提着来,圣上所到之处百官无不拜服,多则一坛,少则一碗全数趴下。
一场酒吃下来,尽显他草莽皇帝的本色,这厢是喝个了酩酊大醉,脚步踉跄被几位殿下扶回宫去。
到了第二日上早朝的时辰,圣上还在呼呼大睡,任是如何叫也叫不醒,皇后娘娘无奈只得代传了圣旨,今儿罢朝一日,文武百官个个跪倒呼谢,这厢按着宿醉的还在嗡嗡作响的脑袋,爬上家里的马车,
“快!快回去!老爷我也要回去补眠!”
昨儿喝得那般醉,又怕误了今日的早朝,灌了一肚子醒酒汤水,这时节打嗝都还在反肚做胀,这马车一颠起来便想吐,
“慢点儿!慢点儿,把老爷我颠吐了,小心你的屁股!”
这样的情形,百官又有那会想的,在私下里头传了,
“圣上是马上皇帝,早几年在外头打仗都是亲自带着几位皇子,圣上想来喜欢的就是那上马能打仗,下马能行文的,封了大殿下镇西王,只怕便是放出来历练历练,以后回来才好重用!”
这消息一传出来,风向又是一变,那些有女儿的家里却又后悔起来,早知如此便应趁着各家纷纷走避时,自家迎头而上,说不得那风光大嫁的就是自家女儿了!
那家里的女儿们知晓了便躲在深闺哭哭啼啼,想着英俊非凡的镇西王爷,心里都在暗暗怨恨爹娘。
都怪爹娘势力,以为王爷失了圣眷便立时弃他而去,白白将一个大好的男人拱手送给了那西边来的粗鄙丫头,这便宜她真是捡大了!
保官此时那知这么多后事,只是现下正是新婚当夜,洞房花烛却是必要过的,外头的酒自有爹与几位弟弟们挡了,他这新娘倌儿却是眼神清明,一身清爽的被宫女们请回了后头,
“娘娘说了良宵一刻值千金,外头的事儿自有人打理,还请王爷入洞房!”
保官面红过耳,宫女们嘻嘻笑着拥了保官进去,在铺了大红锦锻的喜床上头,刘菲娘正端坐在那处。
保官进去,依着喜娘的指示用秤杆将盖头挑起来,露出刘菲娘一张神情恍惚的脸来,她抬头眼神迷蒙的瞧着俊朗挺拔的保官,
“王爷?”
保官冲她腼腆一笑,左右瞧了瞧,宫女们知机端了交杯酒过来,保官取了一个送到刘菲娘手里,自家也拿了一个,两个勾了手弯儿喝了交杯酒,又按着喜娘的指示将这洞房里一应的事儿都走完后,众人也极有眼色的鱼贯而出,只留了新娘倌与还是一脸懵然的新娘子。
保官立在那床前,见刘菲娘似还没有回过神来一般,不由轻咳一声坐到了她身边,
“咳!菲……菲娘?”……
第四百一十五节 失落
刘菲娘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王爷……真的是你么?”
保官有些好笑握掌成拳放到嘴边轻轻嗯了一声,刘菲娘似还有些不信,
“您……您能掐我一下么?”
保官挑眉瞧她,轻轻伸手在她涂了嫣红胭脂的小脸上头,两个指头挨了挨,
“疼么?”
刘菲娘摇了摇头,
“不疼,怪不得……”
、当下呵呵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我定是在做梦……”
保官瞧着实在好笑,又伸手在她耳垂上的南珠坠子上扯了扯,这一回用的力大了些,
“咝……”
刘菲娘皱眉一缩脖子,继而瞪大了眼,
“这是真的?我真的嫁给你了!”
保官点了点头,红着脸问她,
“你……你可是如愿了?”
刘菲娘冲他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如愿……如愿!皇后娘娘定是那九天仙女转的世,我对着她老人家许愿,竟真的应验了!”
保官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话要是被爹爹听到了,定要大赞这儿媳妇有眼光!
刘菲娘冲他瞪大了眼道,
“你别笑!娘娘问我的时候,我就真是随口说说的……”
瞧保官脸色一变,忙伸手拉了他道,
“我……我跟着婶娘到京城里来虽是打算着嫁人,可是却从未想到能嫁给你,我自家知自家事儿,那一点都比不上这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们,半点没往那处想……那日皇后娘娘问起,我……我就是照实说了而已,却是真没有想着让皇后娘娘指婚的!”
傻丫头!若不是我瞧上了你,这婚是你想指就指的么!
保官想起了前头她在山上说的话,不由笑道,
“我知晓,除非我眼瞎了才挑上你,是么?”
当下又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道,
“我觉着……我还真是眼瞎了!”
保官从来老实端方几时与人调笑过,对上刘菲娘却是不知不觉便起了玩笑的心思,谁知刘菲娘还当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
“我也觉着你眼瞎了……”
说罢直勾勾盯了他的双眼问道,
“你不会反悔了吧!”
保官实在忍不住好笑应道,
“婚姻大事岂容儿戏,我们上跪了天,下跪了地,中间还跪了父母,我是王爷婚事是要昭告天下的,你说我会反悔么?”
刘菲娘闻言呼一口气,拍拍胸口道,
“我自接了圣旨,人便跟在梦里一样,每日里走路都觉着脚下软绵绵的人都似在云上走一般!”
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就压根没指望着能嫁给镇西王爷做个王妃,先头在京城之中多少名门贵女们追着王爷跑!
自家这身世相貌便是拍马也追不上,只能站到一旁观望,做个甘心的路人甲。
只是却没有想到这大殿下的婚事真是一波三折,圣上金口一开要将他贬去了西南,这一下子大殿下立时从人人追捧的金馍馍变成了遭人嫌弃的鸡肋!
王爷自是不知道自家在京城名媛们的眼中,身价是一落千丈,刘菲娘却是知晓的,她隔三差五便如那跟班丫头一般随在婶婶和表姐后头,腆着脸进这个宴,赴那个会的。
自是能听到这些个外头瞧着光鲜美丽,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们背后是怎么议论他的!
初始时个个都是眉目含春,口中盛赞什么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英俊潇洒,文温尔雅,一听到他被贬到了西南便纷纷猜测是惹了圣上不喜,隔了不久便成了懦弱无能、唯唯诺诺、无才无德,甚至还牵扯了他亲生的母亲出来说事儿。
刘菲娘在一旁听了却是肺都要气炸了,她这才知晓在这些人眼中什么少年英才,什么皇子王爷,只怕连她们一条绣金边的裙子都比不上,她们要嫁的不是大殿下、不是镇西王,甚至都不是皇子皇帝,她们要嫁的是荣华富贵,要嫁的是圣上眼下最得宠,日后离皇位最近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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