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下这情形骂谁也没有用了,这师爷要是走了,我这县太爷当着就难了!想到这处不由的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
正巧这时那钱粮师爷来寻县老爷,见陆远舟在屋子里来回打转,面有愁容,便出口问道,
“大人,这是有何事烦恼?”
陆远舟踌躇半天才开口道,
“本官这……这……最近手中有些……不灵便!”
那钱粮师爷是个什么人?
人老成精!
瞧着那陆远舟来这一处的一身打扮便知晓他是为了什么,当下应道,
“大人,初来任上又未得俸禄,自是有些手紧的,这事儿倒是无妨,倒可以与县中商议借银子周转,打下欠条,待得有了银钱补上便可!”
那陆远舟一听甚是高兴,
“即是如此,我便先支借一二周转,以后补上便是!”
当下就提笔写了条子,第二日叫了县丞过来交与他知晓,县丞瞧了道,
“大人即是有些短缺这样做倒也不碍的,只是这县中库银每月都要盘点上账,向上头报去,这银钱却需在月底还上!”
陆远舟闻言点头道,
“自是应当如此的!”
这厢便写了借条自县库里借了一千两银子出来,又将那钱粮师爷留了下来,新官上任一应事务具都要上手,这一忙碌便是一个月过去,这期间他倒是没来的及想一想赵妙芙母子几人。
到了月底二十四便有俸禄发下,陆远舟一瞧却是傻了眼儿,按说这大魏朝的官员俸禄比起前朝确是多了两倍不止,又有这怀水是个大县民生繁荣,商贸频繁,因而税收也是不少,上缴之后评审县官儿政绩之时,上头还有奖赏。
因而一千两银子倒也还得上,只是还上了便没剩几个钱了,陆远舟又没钱了,便又写条子借银子,这样一来便成了寅吃卯粮!
论说起来一千两银子一个月,他一人哪里能用上那么多,只是他被赵妙芙惯坏了,有了银子衣裳自是要选好料子穿,且穿上几水便要扔了。书房里头墨要用好墨,纸要用好纸,笔也是要好笔,这一应东西便最是费钱。
他在吃食上又讲究,整只鸡只用那胸脯肉,整条的鱼只吃那鱼唇,其余皆是不要……
如此种种一月靡费自是不少,一千两银子还是下头人变着法子省了银子的!
不当家不如柴米贵,陆远舟也不知这外头世价如何,也不知自家如何浪费,自觉当了官儿便有钱了,应是能够用度,甚至还想着等上两月,再回趟京城让赵妙芙瞧瞧,
我陆远舟离了你,照样风生水起!
可是到了月底一算账自家花了多少银子,一个月的俸禄又是几何,这么一对照,他便慌了!
“这……这要怎么办?”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时又想起自家妻子来,
“我到了这怀水已是一月过去,她竟是连个人也没派来问一问,如此不贤不德那配人妻,岳丈大人也是放纵,他女儿这般作为,竟也没有好好呵斥她一顿,将他们母子送过来,难道是想将已出嫁的女儿养在家中一辈子么?也不怕人笑话!”
他这般想着却是心里一动,心中暗忖,
“以赵家财力只怕真有此一着……”
转念又一想,
“就算老太爷要这样做,我那皇帝大舅兄便不怕天下人的耻笑么?”
想到这处又放下心来,
“哼!且再等等看她赵妙芙能熬上多久!”
这厢等着库银清点过后,又打了条子又借了县里库银一千两银子,若只是这样陆远舟倒也能撑得过去,只是不久之后陆家便来了信,自家三弟的大儿子也要娶亲了,前头二弟的大儿子娶亲,赵妙芙给了五百两银子,这一回自是不能厚此薄彼。
陆远舟拿着却是犯了愁!
他在这怀水已做了一月父母官儿,百姓婚丧嫁娶他也知晓了一些行情,这怀水离京城近,百姓富庶五百两银子也不是一笔小数。
沧州乡下自是不比京城,五百两银子放在沧州乡下接两个媳妇都够了!
不由心中暗暗嘀咕,
这赵妙芙也是手面太散了一些!
他想起自家一月用的一千两银子,才隐约知晓自家奢靡浪费到何种程度,
我们成亲十年她使出来的银子只怕十几二十万两银子都有了!
照这么看来赵妙芙那身家只怕十分惊人,我却是从未仔细问过她!
这般想了便又派人将陆家那封家信送到京城去,又让带话给赵妙芙,
“照着前头的规矩给银子!”
带话的人回来也是道,
“没见着夫人,也没有银子!”
陆远舟这一回是又气又怒又有些着急了,
这女人到底是想怎么样?
待到第二日寿晟侯府却又来了管事的,带了他那两个贴身的小厮过来,
“九姑爷,我们九小姐说了怕您在怀水无人伺候,便将您惯用的身边人带来了!”
却是半句没有提银子的事儿,陆远舟阴着脸问,
“她可有说什么?”
管事的道,
“我们九小姐说了,让九姑爷您在任上好好做官儿,以您的才干必能光宗耀祖的!”
“没了?”
“没了!”
陆远舟当着下人面又不好问银子的事儿,只把一口牙都恨碎了,
赵妙芙这女人真是太过了!
寿晟侯府的管事把话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人了。那头陆远舟还是不死心又问两个小厮,
“夫人可是让你带了东西过来?”
两个小厮你望我眼,我望你眼应道,
“夫人只是让小的们给您带了话!”
陆远舟精神一振问道,
“什么话?”
“呃……”
两个小厮犹豫一番道,
“夫人说前头都是她在养家,如今您做了官了,每月要给上五百两银的家用,让小的们每月发了俸禄就带回去!”
陆远舟一听气得一拍桌子,
“砰……”
忍着手麻,咬牙转身进了内室,他爱惜颜面不好在下人面前漏了底子,只得将自家关在书房里头好一顿气!
这女人倒底是想要怎样?
他却不知在寿晟侯府里湘哥儿也正在问赵妙芙,
“姑母,您如今是什么章程?”
赵妙芙坐在那处心里发凉,
“他去了那么久,除了要银子没有一回过问了我们母子几人的近况,便是连豪哥儿他也没有问一句!”
便是夫妻吵架隔了这么久再怎么大的气也消了,只有那人心里没有你,才能撑了这么久不过问妻儿!
以前在沧州时因他日日在家中苦读,人虽是冷淡但对孩子们总算还有些笑脸的,便是对她再没有好脸,对孩子们总还是要关怀衣食住行,天冷天热的!
可是如今到了这外头做了官儿了,缺着银子便连自家的骨肉也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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