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他不仅没死,还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和能保证小康生活的事业,甚至还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这样一想他这一生似乎还挺值的。
赵一钱七上八下的忽然间就稳当了,他忽然就明白了“人皆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句话的意思,他们此去哪怕必死无疑,他也不怕了,他的死虽然算不得重于泰山,但怎么着也值得“传奇”二字了。
“站住!打劫!”
赵一钱的脚步刚刚变得稳健有力了不少,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就将他满腔的豪情瞬间打得七零八落,若不是刚好扶着孙二丫坚实的臂膀,他早就脚软跌坐在地了。
“不是要‘传奇一生’吗,怎么一个打劫的就将你吓成这样?”太子轻笑揶揄道,显然全程围观了赵一钱方才的心理活动。
赵一钱白了太子一眼:“死在青魔手里那叫传奇,不明不白死在毛贼手里,那就是鸿毛!”
太子和驭叔都忍不住笑起来,就连孙二丫也一点惊惧的情绪都没有,赵一钱这才反应过来,他身边可跟着两个妖力高强的妖怪呢,区区一个毛贼又算得了什么,不由也被自己蠢笑了。
打劫的氛围,一下子因四人的笑声而变得十分轻松活泼。
谈笑声显然令打劫的毛贼感觉受到了侮辱,卯足了劲再次大喝一声:“此路是俺开!此树……是俺,是俺种的!要从此……呃……把钱交出来!”
四人一怔,这狭窄的山路山总算有了片刻安静,毛贼轻轻舒了口气,看来自己这番话果然没学错,这一下总算将这些人镇住了。
怎料这四人只是怔了片刻,就哄然笑起来:“这什么贼啊,怎么连个话都说不清楚。”
“就是,形单影只的就想打我们的劫!”
毛贼将四人的嘲讽听得一清二楚,面皮羞得滚烫,还好这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否则要是让对面这些人看到了,一定笑得更大声了。
羞恼之下,毛贼的呵斥声也少了许多底气:“喂!俺说你们严肃点好不好!能不能尊重一下俺的职业!”
毛贼的总算不再吼了,赵一钱也将他的声音听清楚了许多,当即奇道:“咦,这声音我怎么听着这样耳熟?”
他这一提,孙二丫和太子也说听着耳熟,三人仔细一看,挡在前面的人黑衣黑帽,又用了黑巾蒙面,整个人几乎融入了这黑夜中去,实在分辨不出身形。
“怎么样,哼哼,害怕了吧,识相的就把钱交出来!若是没钱……将干粮吃食交出来也中!”那毛贼又壮着胆子说了句。
“嗤”的一声,驭叔点亮了火折子,就着微弱的火光,四人总算看清了眼前“毛贼”高大的身形,那“毛贼”也看清了四人的样貌,他握在手中的刀随即落地。
原来只是一把又粗又钝,砍柴用的柴刀。
“陈好柴?你……你是陈大哥?”赵一钱失声叫道。
陈好柴一把扯了脸上的黑巾,捂着脸大哭道:“你们、你们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啊……你们怎么才回来……”
赵一钱立刻上前给了陈好柴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这一抱才发现,原本健壮结实的陈好柴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硌得他生疼。
他们走后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陈好柴一定过得不好,否则依他那性子怎么会干这拦路劫道的勾当。
陈好柴哭了一通,刚缓过劲来,就慌不迭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解释道:“俺、俺这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你们信俺……俺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说着又哭起来,将蒙面的黑巾捂在脸上用力擤了一把鼻涕,“俺那婆娘病得都没有人形了,俺再不筹些钱来,俺婆娘、俺婆娘就……”
太子拍了拍陈好柴的肩膀,安慰道:“什么也别说了,我们既然已经回来了,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陈好柴见赵一钱夫妇身边跟着的人从小毛孩子和大姑娘变成了老头儿和青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像赵一钱身旁躲了一步。
好在此时更深雾中,看不真切太子的相貌,否则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乱子。
赵一钱轻声安抚道:“陈大哥别怕,这是太子啊,这位是驭叔,是太子他们家的老管家。”
陈好柴狐疑地看了太子一眼,最后一次见到的太子还是个上蹿下跳的孩童,这才过去多久就长这么大了,“小孩子……是长这么快的吗?”
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赵一钱便随口扯了个谎说道:“太子小时候生了一场怪病,总也长不大,他父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神医,接他回去将病治好了,我们夫妻这段时间就是在他家中陪他休养来着。”
第274章 战祸
赵一钱这样说,陈好柴也就信了,听说神医治好了太子的“怪病”,眼中顿时流露出几分急切:“那神医……”
赵一钱忙道:“那神医虽然没有跟来,但驭叔同样医术了得,嫂子一定能得救的。”
众人不再耽搁,忙跟着陈好柴向山下走去。
天刚破晓,一行人就到了小镇。
此时虽然正值寒冬,但整个小镇却连鸡鸣狗吠都听不到一声,寂静得有些异常。
陈好柴的家就住在镇子边上,过了镇口的巨石不远就是,可他却没有带着众人上他家里去,而是径直往镇子里走。
陈好柴彻夜未归,放重病的妻子一个人在家,他怎么不急着回家呢?
孙二丫忍不住说道:“陈大哥,咱们还是先去你家看看嫂子吧!”
“俺家?”陈好柴猛地站住,满脸悲戚指着他家的方向,“俺家如今已经回不去了……”
众人看过去,这才发现他所指之处只剩了零星一点断壁残垣,还有皑皑白雪中微微隆起的一些土包,就连茅屋小院也不见一处。
陈好柴的家,是赵一钱到了这个世界第一处感受到温暖的地方,此刻见到全毁了,心里也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
“陈大哥,你家怎么……我们走后,是谁欺负你了吗?是不是那郑屠夫家的人?”
“谁欺负俺?”陈好柴似哭似笑咧了咧嘴,“俺这情形已经算好的了……”
接下来一路所见很快证实了陈好柴所说。
整个小镇完全没了昔日世外桃源的模样,房屋破的破,塌的塌,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四处见不到一个活物,唯有冷风呜咽着从破败的街道上穿过。
孙二丫不小心踢开地上的一块木板,惊叫一声回手捂住赵一钱的眼睛:“血!这地上哪来的这么一大块血迹!”
陈好柴丝毫也不意外,头也不回地说道:“现在是冬天,地上都被雪盖住了,若是等开春了你再看。”
陈好柴说得轻描淡写,可赵一钱和孙二丫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小镇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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