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宁芳眨巴眨巴眼,笑眯眯收了,“那就谢谢大舅舅了。”
夏明启揉揉她的小脑袋,很是欣慰。
宁怀瑜出事的时候,他正在忙着织机之事,也没怎么打听,等知道了,宁家早已经把人赎出来了。
虽然妹妹没跟家里开口,但夏明启知道,必过得不容易。所以提前拿了一千两银票过来,给他们应急。
可他知道,若是直接给妹妹妹夫,他们必不肯收。正想着要怎么塞过去,可巧宁芳来了。而且还如此聪慧,一下就猜到他的用意,所以没有半分推辞的收下,这对于夏明启来说,才是最能让他放心的做法。
宁芳也是知道如此,才没有客气的收了钱。
反正蚕丝生意都有账,她家眼下确实是困难些,这钱只当提前预支的,回头等有了赚头,还给大舅舅便是。
可大舅舅的正事办妥了,她还带着任务呢。
不客气的爬到夏明启腿上坐下,宁芳问,“眼下正是忙的时候,大舅舅怎么亲自来了?打发大表哥来,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若夏继祖要来,肯定是压不住四叔的。所以夏明启亲自放下生意来了,肯定是怕夏明达给她们一家找麻烦。宁芳故意这么问,就是想让大舅舅先来说个缘由。
夏明启笑了,这丫头,真是太鬼了!都学会兜着圈子问话了。不过这事,他也确实想找个机会先跟妹妹一家打个招呼。
伸指弹了宁芳额头一记,“还不是你这丫头招惹出来的?”
宁芳一怔,真是她的锅?
夏明启这才说起缘由,原来自夏珍珍打发人把御赐的礼物送了回去,整个泰兴县都震动了!
无数人跑到夏家道喜,就为了能亲自看一眼御赐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夏老太公一高兴,索性在家连唱了三天大戏,就为了显摆外孙女给他挣的那份体面。
宁芳听得目瞪口呆,她是知道外祖父素来有些偏心眼,可这样显摆,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又会不会引得旁人不快?
可夏明启却满脸光彩道,“你是个聪明孩子,舅舅不怕跟你说实话,这事就该这么大操大办。咱们商户人家,多给人瞧不起,虽说你爹如今当了官,咱家也能给人高看一眼了,可毕竟比不上这事荣耀。你都不知道,你娘把那打着黄笺的东西送回家时,旁人硬说咱家半夜里有红光冲天。这事肯定是假的,但咱家就得这么认了,你懂么?”
宁芳一惊,她还是太低估了御赐,在普通百姓心目中的份量了。
宁家不会那么显摆,是因为宁家所处的金陵本就是大城,官员众多,得到御赐之物虽然光彩,但也不是特别显眼之事。所以此时宁家反而要低调一点,保持谦虚才得人敬重。
但在泰兴县那样的小地方却不一样,老百姓别说御赐之物了,甚至除了县太爷,连级别高一些的官员都见不着,所以冷不丁某家有了御赐之物,那可是轰动全县的大事。
虽已过去多日,可夏明启至今想起来仍是与有荣焉,“咱家摆酒那几天,门槛都快给人踏破了,甚至连县里的官老爷都打发人上门送礼。你外祖说,活了这么大把岁数,真是从来没有这么荣耀过。这辈子能挣这么份荣耀,他真是死都能合眼了!所以,真是要好生谢谢你才是。”
宁芳给夸得脸红了。
暗暗庆幸得亏她娘没听她的,特特把东西快马加鞭的送回去,若只放在家里,等谁来捎,这一“捎”,得“捎”掉多少体面和荣耀?
她可以不在乎,宁家可以不在乎,但夏家却不能不在乎。
只宁芳也不好意思担这份谢字,“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是皇上看在程家舅公的面上呢。再说最早教我做那饴糖的,可是大舅舅您啊!”
夏明启揉着她脑袋笑道,“可若没有芳儿讨人喜欢,你舅舅就是再能干百倍,又怎能跟那些贵人搭上关系?这份人情,大舅舅记下了。不过也因此,招出你四舅舅的事来。”
第190章当家
宁芳诧异,“怎么?”
夏明启笑道,“你外祖把东西显摆了几日过后,便按你娘说的,一一分了。这个谁也争不得,恼不得。只你三舅舅又不在家,去收茶了,你三舅母接到消息,竟是敲锣打鼓,披红挂彩的亲自前来接,还说回去也要摆酒庆贺。这一番热闹,岂不就让各家亲戚朋友又都开始打听,各自都分到了什么?”
哈!
宁芳明白了,定是四舅舅分到的东西少了,没三舅舅的值钱,说出去没面子,所以特特补了厚礼前来,想再要点什么。
可宁芳也很苦恼,“东西早送完了,我手上如今就剩一只笔一块墨,娘那儿更是什么都没拉下。若四舅舅要,也只好拿这个去了。”
夏明启道,“这个你四舅舅倒也想到了,也不是来要东西的。不过上回你娘不是答应了要给你二舅母的几个丫头做媒么,你四舅母就动了心。”
宁芳惊道,“可四舅舅家几个孩子都成亲了呀!若是给孙辈说,那也太小了,还没断奶吧?”
夏明启无奈道,“你四舅舅是没有合适孩子,可亲戚家有啊。听说他们已经在外头夸下海口,应承了几门婚事,想嫁进你们这样的人家。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只嚷着要来还礼,硬是跟过来。你先去跟你爹娘说一声,可千万别轻易应承。”
宁芳听得啼笑皆非。
夏珍珍的好运岂是能轻易复制的?再说,就算有这个运气复制,可夏珍珍初嫁时那十年的矬磨又岂是好捱的?若非遇到宁四娘和宁怀璧这样重情义明事理的婆婆和丈夫,这会子自已还泥菩萨过江呢,又哪有宁芳的出头之日?
这些人,只看着宁芳挣回的荣光就恨不得取而代之。可大户人家的儿媳妇,哪是这么好做的?
好比宁四娘,就算答应了给二舅舅家的两位孙女相看女婿,可在金陵城观察了半年多,不也没有轻易张嘴么?可四舅舅倒好,跟上赶着做买卖似的,想当然的便跑来了,这可让人怎么说?
回头宁芳把事情跟爹娘一说,夏珍珍当即就生了气,要送人回去。
宁怀璧倒是劝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也是人之常情,有这想法也不稀奇。”
可夏珍珍道,“可问题是你上哪儿再去找那么多鸡犬来配?”
宁怀璧忍俊不禁,“行了行了,这事若找到你头上,你只推说办不了,让他来寻我。”
夏珍珍奇道,“你愿意当这媒婆?还不如我做坏人,推了得了!”
可宁怀璧指着那张一千两的银票,收敛笑意道,“这钱虽是大舅兄给的,到底也姓夏,就冲着这份恩情,你就不能做这坏人。放心吧,我有法子应付。”
夏珍珍问不出来,只好拿着银票去找婆婆了。
宁四娘倒没什么好担心的,“既怀璧应承了,找他便是。这银票不必给我,你自收着。就算添到家用里,也要把账记好,回头仍是从公中还这份人情便是。”
夏珍珍原想说当家的不是婆婆么?就算要记账什么,怎么交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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