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宁怀璧离开,她都没捞着单独见上一面,表表自己的温柔贤惠,顺便把顺哥儿被蜈蚣咬伤的事说上一说,最好能给她再加几个人手。
谁知宁怀璧前脚刚出门,后脚夏珍珍便将她叫去训斥了一顿。
“……别以为顺哥儿给蜈蚣咬伤的事情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家里打醮,二爷又有正经事,不想让他分心,我给瞒了下来。你也别给我扯什么山郊野外的,招呼不到。这么多大人看不住个孩子,可见是没用到心!再有下回,你也不用再操心受累,说什么人手不够忙不过来,索性把孩子抱来,我替你把他的心也一并操了算了!”
辛姨娘又羞又恼,不承认自己有错,反觉夏珍珍抓到她把柄,却没趁机整治自己,定是想玩恩威并施那一套,只她才不会上这种当!
不过夏珍珍始终是正室,若非抓住她的厉害把柄,还当真要挟不到她。难道以后就总这么被她捏扁搓圆?
辛姨娘觉得,自己是真该想想办法了。
且不提她在那里动什么心思,宁芳自去赴约。
这日恰天光晴好,万大有约她见面的酒楼正在金陵城最热闹的文庙附近,菜价就够贵的,可这位万公公居然豪气的包下了整整一层,让宁芳甚感豪气。
无事献殷勤,这位万公公所图非小啊!
可才见面,却见他笑成朵花似的,“啊哟,哪来这样俊俏的小哥儿?”
为了今日会面,夏珍珍特意给女儿做了一套男衫,把宁芳打扮成男孩模样才放她出门。
虽说是去见个太监,到底是男人,小姑娘家家的抛头露面的多不好看?所以夏珍珍才把女儿扮成小子,省得人家闲话。
咳咳,这也是夏老太公娇养女儿,从前小时常这么带她出去玩,夏珍珍才如此驾轻就熟。
得了夸奖,宁芳挺不好意思的,羞涩道,“让公公见笑了。知道公公刚刚升了官,特特准备了一份小小贺礼,望公公不要嫌弃。”
眼看她拿出一只寸许长的雕花银棺小香囊,万大有立即笑眯了眼。
因太监无子,为养老计,本就多爱财之人。而棺材是升官发财的意思,尤其上面雕的还是招财进宝的吉祥童子,虽只有三四两重,但却是极符合他如今的心意。况且打得这样小巧精致,不管自己佩戴,还是日后送礼都是极体面之物。
再想起上回夏家送的那毫不掺假的金锭子,心中对宁芳好感又添一层,觉得这丫头极会来事。
“不嫌弃,不嫌弃,姐儿这份心意我领了。快请坐下,来人,上菜!”
看他没说正事,宁芳自不会提,只是等到菜摆上来,着实吃了一惊。
万大有请客的菜不多,只有四菜一汤。
四样菜是水晶虾仁,酥炸刀鱼,酱鸭舌和干烧鱼唇,汤是莼菜豆腐丸子汤。
要说鱼唇鸭舌不过贵而难得,但那剥壳后仍有一寸来长的河虾仁,还有筷子长的刀鱼就不是市面上轻易能买得到的了。
尤其是那道汤里的豆腐,竟是切成盛开的菊花模样,光这份水平就不是一般般的厨子能做出来的。
“公公真是太客气了!”
看宁芳很识货的毫不掩饰诧异之色,万大有得意笑了,“这些鱼虾原是各地官府送进行宫孝敬四皇子的,只是四皇子办完正事就回京了,这些东西白搁着也是浪费了。听说姐儿喜欢行宫的点心,才借花献佛让厨子做了,请姐儿尝尝。”
宁芳很惶恐,“这,这不太好吧?”
上贡的东西,她吃了会不会折福呀?
万大有豪气的一挥手,“姐儿不必担心,四皇子素来勤俭,若他知道东西搁着白浪费了,才要着恼哩!”
说着话,他就殷勤的亲自给宁芳布菜。
那,那宁芳就不客气了。
鱼虾新鲜,烹制精心,本就十分美味可口,再加上不为了不辜负四皇子的勤俭,她很努力的把菜消灭光光了。
看她吃得香,万大有笑得更加开怀,又交待上了香茶给宁芳漱口,才道,“姐儿年纪小,肠胃弱,按太医院的养生之道来说,这饭后立即饮茶不好。咱们且说说闲话,回头再正经喝茶吧。”
嗯,这是正事来了。
吃人嘴软的宁芳摸摸鼓鼓的小肚皮,很满足的说,“公公上了年纪,又有见识,您说的必有道理,我听您的就是。”
第199章还礼
宁芳这一语双关,当然表明的也是宁家的态度。
万大有听得更加满意,挥手摒退了下人,“姐儿是个聪明人,我就不在你跟前兜圈子了。如今圣上把我派到金陵来,自然是要我好好当差的。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心报效皇恩,又怕自己有力却使不上力,更怕使错了力,当然要寻个熟知本地事务的人来帮忙。这不,可巧就认得了姐儿。宁家在金陵多年,又是52书库,所以我这不就厚颜求上门来了么?”
宁芳故作天真道,“公公过奖了,要说在金陵有门第又有家世的人家,可不止我们宁府一家。”
远的不说,魏国公府就比宁家与皇家的关系亲近得多,为何不找他们,却找上宁家呢?宁家愿意合作,但也想知道其中的缘故。
万大有多精明啊,立即听懂了,嘿嘿一笑,“有门第又有家世的人家虽多,但能投缘又信得过的却是少见。姐儿聪慧,咱们也别兜圈子了,我实说了吧,正是英王府的三公子指点我来的。”
这个宁芳早有预料。
可这位公公嘴上说不兜圈子,可说话还说一半留一半的。想想他日后掌管着织造局,宁芳索性如实说了,“既是三舅公有话,公公不妨直说。料来我家情形公公都晓得。虽新近养起了蚕,但也只是赚几个小钱,丝绸买卖还是包给旁人做,做的也只是素绸那一块。若有什么不妥当,还请公公多多指教。”
好爽快的机灵孩子!
既痛快点出自家在做的丝绸生意,但也说明宁怀璧并没有违反禁令,身为官员却去从商,而是把丝绸买卖包给“旁人”在做。
至于是包给哪个“旁人”在做,做好了又要怎么分,既然大面上过得去了,谁又会追究这些细节呢?
万大有从宁芳话里基本探明白了宁家态度,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指教不敢当,不过有些小小建议而已。劝课农桑一向是皇上看重之事,府上能想着让庄户们在耕种之余,再多养些桑蚕,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料来无碍。至于包了你家蚕丝之人去做素绸,眼光也是不错的。既避开了与官府相争,又有利可图,只唯有一点,恐怕欠缺考量。”
看他故意卖起关子,宁芳立即打蛇随棍上,“愿听公公指教。”
万大有道,“那人虽想的是专精素绸,好做民间市场。怎忘了乡人劳作辛苦,难有时间刺绣?倒不如在素绸上织些简单吉祥花色,只怕更好销些。”
这事宁芳早听夏明启说过,说等家中素绸打开市场,便要寻些能干巧匠设计几种花色来织,可如今听万大有所言,他似乎有这门路?
“公公所言极是,可与我家合作之人也是才入行,能做好素绸便极不容易了,哪敢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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