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床锦被掩风流,皆大欢喜。
而妾室是没有三朝回门之说的,只是这日依着规矩,由珉大奶奶带着,到各房磕头,改口叫人便罢。
眼看丫鬟婆子们纷纷上前恭喜,讨要赏钱,宁芳却总不大相信这事是真的。
宁绍棠生日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因宁四娘下了禁令,所以她也是不知道的。但宁芳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所以表面上的那些理由,糊弄不了她。
忽地衣袖被扯了扯,宁茵同样满面疑惑,小小声的问,“新娘子不是应该很高兴吗?怎么她们看着不是很开心?”
是的。
连小小年纪的宁茵都看出来,宁芳自然不会错认。
眼前的珉大奶奶和禇秀琴虽然都面带微笑,一味柔顺,可更象是戴着面具的木偶,除了红色的衣裳,没有一丝喜气。
她忽地想起念葭那天的话,“姐儿弄个水落石出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横竖那二位跟咱们又不是很熟,这种事凑上去很有趣么?”
不得不说,这话虽有些凉薄,但并非全无道理。
做人,有时候也要学着糊涂一点。
宁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直到今天,她突然有些懂了。
一桩不情不愿,又不得不接受的婚姻。到底是为的什么?
宁芳已经猜出大半了。
所以当珉大奶奶带着禇秀琴到她面前来叫人时,宁芳只笑挽着她,“婶子不总羡慕我家有弟妹么?往后您也可以有了,享福的还在后头呢!”
珉大奶奶愣了愣,忽地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是啊,借二姐儿吉言了。”
这些天,有多少人恭喜禇秀琴肚里终于有了孩子,珉大奶奶就有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不能生。
这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羞辱,她再好性子,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她想找丈夫问个究竟,丈夫却大发雷霆。她想找堂妹弄个明白,可禇秀琴却只会流泪道歉,说对不起她云云。
珉大奶奶心里存着个巨大的疙瘩,就是对着堂妹也没有好脸色。可宁芳的话,突然点醒了她。
安哥儿也不是夏珍珍亲生,可只要夏珍珍是嫡母,孩子就得管她叫娘。如今既然长辈们都说堂妹肚里的孩子是她相公的,那就是她的孩子。她与其纠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不如盘算着日后怎么把这孩子牢牢抓住,好给自己寻个终生依靠。
而禇秀琴此时,也被宁芳的话触动了。
只不过她想的是,就算如今她不得不嫁了宁珉,可只要还在一个府里,宁云涛又能躲得到哪儿去?她可没打算守个废物,虚度青春。
既然她能生第一个,就能生第二个,第三个,由不得宁家不认!等她孩子多了,站稳了脚,宁家还怕没有她说话的位置?
所以她想到这里,她也给宁芳行了一礼。
只宁芳却不受她的礼,起身避开了。
禇秀琴以为宁芳是给她面子,可宁芳心中却很是鄙夷。若说之前还有几分同情她嫁得太过潦草,可如今却是丝毫也无。
这件事里,最受伤害的其实是珉大太太。身为妻子,她得眼睁睁看着丈夫纳妾,而身为堂姐,她又得眼睁睁的看着堂妹做出这等丑事。想也可知,她的处境有多艰难。
可禇秀琴身为堂妹,何曾对这个堂姐有一丝一毫歉意?反而满脸只觉得满世界都欠她的。
这样的心性,她会落到这步田地,说句不怕凉薄的话,就算宁家对她有所亏欠,却也是她咎由自取!
第214章紫烟
在宁家长房热热闹闹办了场生日宴过后,整个金陵城都流行起在宴会上以吉祥钱作筹码,让女眷也参加比试的风潮。
而随着宁怀璧断案传奇,和宁家二房两兄弟分家又合家两段佳话的流传,宁家在金陵城原就不错的名声如今是更上一层楼。
最直接的证明,就是之前祝大太太百般推销不出去的女孩子们,如今也有不少人开始上门打听了。
在此,不得不佩服的宁守仪的老辣。
他故意不让本房姿色平平的女孩儿们出去露脸,等人家看了宁芳姐妹的模样,都觉得应该还不错。
就算等到要相看的时候,再把姑娘好生一打扮,又不叫宁芳姐妹来做参照物,十五六的大姑娘,只要没什么明显缺陷,怎么可能太丑?人看了只有赞好的。
于是,祝大太太这些天可过得舒心极了。
只是当她喜滋滋的拿着几张自觉还不错人家名帖,跑去找宁守仪报喜的时候,却是被宁守仪看不也不看就拍了回去。
“你在金陵才多少年?能找到你跟前的,又能是什么好人家?去打发个人,把四娘请来,我有话跟她说。”
其实宁守仪对家中孙女的婚事,已经有了想法,他此时要请宁四娘来,说的是另一件事。可两句话叠加在一起,却让祝大太太误会了,以为宁守仪是瞧不起自己,宁肯找隔房的侄女商量儿女婚事,都不找她。
偏偏又不敢跟宁守仪辩驳,只怄得回房去掉眼泪。
儿媳妇略劝几句,她连媳妇也骂上了,“就知道你们一门心思攀高枝,也不怕摔死!等给人家拿了当垫脚石,才知道好歹呢!”
媳妇无法,只得躲了,祝大太太憋一肚子气,想发没处发,忽地想起一人来。
于是,在打发人去请宁四娘之后,她也顺便叫人提了几样客人送来的点心,指名给辛姨娘送去。
要说辛姨娘,最近可真是老实。就窝在房中,照顾顺哥儿,基本是哪里都不去。
这也不是她情愿的。
自夏珍珍把家事理顺后,各房人手都裁减了不少。夏珍珍怕她闲着没事,又生出幺蛾子来,便把顺哥儿的针线,包括辛姨娘自己的贴身针线全都一股脑的交给了她。
辛姨娘自是不愿。
说自己打小也就学了荷包帕子什么的,旁的做不来也不会做。
可送针线的婆子却顿时冷笑,“姨娘做不来,二爷那件蓝色袍子又是哪来的?可别说是外头买的。那寻常人家的女儿,也多的是在家两指不沾阳春水,出嫁却田间灶头样样都做来的。况且又不是要您做什么见人的大衣裳,不过是几件自己和哥儿的里衣,就算一时做不来不会学的?横竖我只是个奴婢,如今听二奶奶吩咐,把东西搁下了。姨娘愿不愿做,奴婢都没法子,只回头别说没衣裳穿,二奶奶克扣了您就行!”
辛姨娘噎得无语。
望着堆了半边榻的布料针线,气得差点全砸了。
还是紫烟劝道,“姨娘气归气,何苦作践东西?真若毁了,想必又得落一身不是了。横竖又不是要一天做完,咱们慢慢来就是。”
这位紫烟,就是那个一百两买回的绝色丫鬟了。
说实话,一百两不算亏,这丫头长得是真不错。
肌肤雪白,娇柔妩媚,便是不笑,一开口两颊便各有一只深深酒窝,更兼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勾人心魄,看着十分讨喜。
原本,在谈定买她之后,便出了江南盐税案,家中一个是正要用钱,二个也怕招摇,宁四娘就不太愿意收这丫头进府,想直接再寻人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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