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绍棠恍然!
眼下在外头,不妨说些漂亮话,先哄着南湘儿。至于回去给不给她,给她怎样的,那都是回了家关上门之后的事,何必在外头闹得这样难看?
他领悟过来,也连忙深深一躬,谢过教导。
王家太太道,“你们俩都须记住,往后不论何时,只要与人争执,你先动了怒气,便已输了大半。尤其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一时热血上头,极易惹祸上身。一定要切记,切记!”
这样的金玉良言,确实值得牢记。
宁芳兄妹俩再拜再谢。
王家太太教训完了,素手一挥,“天也晚了,你俩先回去歇着,好好想想这道理。我跟你们二奶奶,今晚要秉烛夜谈!”
被反客为主打发走的小兄妹不敢反抗,老实走了。只宁绍棠到底忍不住,跟妹妹私下嘀咕了几句。
“管姓并不常见,但有名的皆是世家。虽不知这位姨母出自哪个管氏,但绝非普通人家。”
废话!
看名字就能看出来,哪个寻常闺阁女子不叫花儿朵儿,珍儿珠儿的,反而叫奉的?还是信受奉行的奉。
这原是佛经里的一句话,“一切大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意思是接受教诲,虔敬奉行。
要不是宁芳替祖母抄过经书,还真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虽不知是否这位管家大姨的爹娘信奉佛教,才给女儿起的这个名字,但无论如何,能给女孩儿起这样名字的爹娘,一定是读过很多书的人。
好比宁四娘,她的闺名也不是寻常闺阁常用字,而是用了一个沨字。
据说是因为生她的那天,起了很大的风。父亲就以“空谷来风,有气沨沨”来给女儿定了这个闺名。
所以从这一个名字,宁芳就能很肯定的推断出,管家姨母应出生于颇有底蕴的书香大族。否则就象夏珍珍,就算她去把佛经抄上一千一万遍,也无论如何不会想出给女儿起名叫宁奉。
只这样的人,怎么会忽地看上夏珍珍了?跟她结拜不说,还把人拉去秉烛夜谈了?
宁芳倒不担心管家姨母会把她娘带歪,只是有点小担心。咳咳,跟着这样的大姨,她娘不要学得太聪明哟!
第227章蝴蝶
这一晚,宁芳直到睡着都没等到夏珍珍回来,第二天等她睁开眼睛时,却听说这位新认下的姨母,已经下船走了。
“走了?她不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南昌,再转去衢州亲戚家的么?”
宁芳一脸错愕的任喜鹊梳着头,看着两眼熬得通红,打着哈欠的夏珍珍,“娘您一夜没睡?”
夏珍珍咕哝道,“可不是说了一夜?然后姐姐就说她不去衢州了,她要去荆州。”
“啊?原来大姨娘家不在衢州?她到底哪里人啊?”
夏珍珍皱眉想想,“我忘了问了。”
宁芳无语,“那你们昨晚都聊什么了?”
夏珍珍道,“就说了我和你爹是怎么认识的呀,又怎么伤到头,失了记忆,还有你大表姐是怎么到咱家来的呀……”
估计是她娘把家底全倒尽了,也没打听出人家家里的半点事吧?
宁芳懒得鄙视了,幸好管大姨瞧着就不象个骗子,否则她娘肯定是那种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
“那你们姐妹一场,日后可怎么联系呢?”
原本宁芳都不报指望了,谁知夏珍珍却道,“这个姐姐早想好了,她说家里暂时有些不便,待她回头收拾干净了,会给金陵去信的。你不知道,原来姐姐这次出门是被你姨夫气狠了。一把年纪……”
她才想说下去,可看看女儿满脸的小八卦,忽地掩了嘴,“你还小,不能跟你说,我且补个眠,别吵我。”
别呀!
最讨厌这样说话说一半了。
宁芳顿时凑过去,“是不是姨夫要讨小老婆,才把大姨气得跑出来的?你要不说,我就一直挠你胳肢窝!”
这个小机灵鬼,居然一猜就着。夏珍珍恨得牙痒,却给女儿缠得无法,遮遮掩掩说了实话。
“若是一般般的小老婆也就罢了,可你姨夫要讨的居然是亲戚家的表侄女。岔了辈份不说,且那姑娘比你姨母家新讨的儿媳妇还小两岁呢。可你姨夫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非要正经八百将人迎进门来做二房。把你姨母气得都恨不得和离了,实在是看不惯家里的乌烟瘴气,这才想远远躲到衢州亲戚家散散心去。”
呵呵,这个好劲爆!
怪不得那位姨母看着就象有心事,还一个人去走亲戚,原来如此。
不过这事吧,宁芳还挺理解的,因为她后世有个亲戚家的表叔就是这样。
四五十岁的男人,正是江河日下的时候,于是就格外想拼命留住点青春的尾巴。这时候遇到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女子,也不管人家是奔着什么来的,一下就青春焕发了,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心心相映的真爱了,可不就一头栽进去了?
最后闹到妻离子散,撞了南墙,才知道后悔。但人身陷其中的时候,真是说干了口水,他都听不进去的。
所以宁芳只问,“那位表侄女是否也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还时常对月伤感,对花流泪?跟大表姐差不多?”
夏珍珍惊道,“你怎么知道?”
如果不是跟南湘儿身世类似的女孩子,又怎会跟叔伯辈的大叔搞什么真爱?稍有理智的爹娘,早就把这样的闺女掐死了。
于是,宁芳就明白这位姨母为何看上她娘了。定是因为夏珍珍当时大骂南湘儿的那番话,完全切中了王家太太的心情。
她定是早想这样不顾脸面,痛痛快快把她丈夫还有那姑娘大骂一顿吧?只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总不好开口。所以看到夏珍珍骂人,自己也能痛快一回,这才愿意敞开心扉,说起家里的丑事。
不过此时跑回娘家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吧?难道大姨母不怕越闹越大,反弄得婆家下不来台,不好收场?
瞧女儿那忧心忡忡的小模样,夏珍珍看她一眼,却道,“这主意是我出的。原本跟你姨母聊完,她说是要回婆家的。可我觉得,既然都出来了,为何不回娘家去哭一场?姑奶奶遭了这样大的委屈,不回娘家说说,难道还憋着自己受罪?
横竖她婆家之事早已闹开,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回头难保不会传到娘家耳朵里。不如先回去说清楚,也省得日后娘家听了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更加担心。
若怕伤了婆家颜面,随意扯个由头就是。比如梦到爹娘欠安,心中挂念。又或者是祖父祖母托梦,让她回去烧香。若不好直接进家门,便不拘到哪个庄子或邻县住着,再悄悄差人回家报信,请爹娘兄弟来见。到时也可让他们帮忙出出主意,岂不更好?”
宁芳再看她娘一眼,颇有些刮目相看,“娘你变聪明了,这主意真好!”
被夸奖的夏珍珍颇骄傲,不过即刻就露了原形,“这都是我出嫁前,你外祖父教我的。”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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