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既不知道辛升乾把紫烟送给了蒋家的哪一位,且程家跟蒋家素无交情不说,从前还有些小小龌龊,想开口要人,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如今却是未必了。”孟大夫人这才说起她早打算说起的事,“皇上不是要给皇太孙们看皇孙妃么?按律宫中女官是要跟出来相看的。如今宫中女官少,说不得芳儿她们也有机会跟着出宫,到时说不好还能见上一见。便是不能出宫,咱们找个人帮忙打听下也是使得的。”
宁怀璧先是一喜,想想却又推辞了,“选皇孙妃乃是大事,别为了这点小事,倒叫有心人生出事来。至于芳儿她们,能见自然最好,见不着也无须强求。她们才入宫,正是诸般要小心的时候,很不必扰了她们。”
程峰道,“倒也不必如此小心,从前宫中女官,逢年过年放归家中团聚也是有的。若有机会……”
他话未说完,忽地下人匆匆来报,“宫中有旨,传咱们家人进宫呢。象是,象是小宁书女有事!”
宁怀璧惊得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
他闺女有事?
第318章告了
宫中。
因今日腊月二十三,也是宫中正式开始的第一个年宴。
按惯例,只要是在京城,出嫁的公主郡主都会把驸马仪宾带回宫来,跟后宫嫔妃,王室宗亲们一起吃道小年饭。
御膳房忙得不可开交,太监宫女们流水般一拔拔的送上山珍海味。可即便如此,念葭也从御膳房里要到了一整块羊肋排和几样小菜,跟宁芳主仆两个在自个儿的小屋里,暖暖和和的炖起了羊肉锅子。
她的八卦功力是不如喜鹊,但力气大,能挑水能劈柴,肯帮人干活,又豪爽大方,倒是挺讨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们的欢心。
最近托她在御膳房认了个干弟弟的福,弄了一个打边炉的旧黄铜锅子。宁芳又找文鸳姑姑要了些炭火,才总算告别了吃温吞饭的日子,好歹能吃口热饭热菜了。
“可惜没有酒。”宁芳略遗憾盛了两碗羊汤,摆在自己和念葭面前,“我便以汤代酒,祝咱俩新的一年当差顺利,早日回家。”
“干!”念葭从不跟她虚套,豪气的把奶白的羊汤一口饮下,只是惋惜,“可惜宫中不许吃萝卜,否则汤能更鲜。”
宁芳也想吃,可宫中规矩严,所有顺气、味道大的食材都是禁忌。否则当差时不小心放个屁,打个嗝,可是要挨板子的。
所以豆子,萝卜,韭菜之类的东西都不许吃,如今汤里几块冻豆腐还是她们好不容易藏下来的,配点子蘑菇干菜,主仆俩就凑合着吃顿小年饭了。
原本她们还想请宁萱文鸳闵双桃来的,可文鸳姑姑自有饭局,宁萱得替吴太妃看屋子。
闵双桃倒是无事,却斜着眼道,“才不跟你俩混,看着你俩好歹有个伴儿,独我跟个孤鬼似的,更糟心。不如去值个班儿,还能赚几个赏钱。”
于是宁芳也不强求了,只是一面吃,还一面算计,“等回了家,我炸一盆萝卜丸子单请你吃。还有豆腐丸子韭菜盒子,那些也好吃!”
念葭猛点着头,“还有厨房周嫂炸的四喜丸子,啧啧,我一次能吃一盘子!”
“清蒸狮子头才好吃呢!”
“我就爱四喜丸子。”
“行行行,就给你四喜丸子了。”
……
主仆俩说得口水直流,彼此对视一眼,顿时觉得嘴里的羊肉变得没滋没味起来。可下一刻,却又有志同心的大口猛吃!
只当这是四喜丸子清蒸狮子头,她们要多吃多喝多长肉,养好自己早回家!
既如此励志,就不觉把一锅羊肉汤都吃完了。
待肉足汤饱,二人才发觉有些吃撑了。
念葭才说要去泡个普洱来消食,宁芳却道,“吃这么饱,倒不好立即喝茶。你把那小锤子拿来,咱们慢慢敲些核桃仁出来,和红枣一起熬点粥。回头给你那干弟弟,还有文鸳姑姑,闵书女都送一壶去。”
念葭点头,虽说他们在宫中都有饭局,可身为下人,怎么吃得好呢?倒不如熬点热粥,烫烫的喝上一碗,才叫舒服。
才敲了几颗核桃,忽地闵双桃脸色不好的挑帘进来。
宁芳还打趣她呢,“可是反悔了?只饭已吃完,要不等着晚上来喝粥吧。”
闵双桃急道,“你还有心思惦记着吃?宜华公主在圣上面前把咱们给告了,快跟我走,路上想想该怎么应答!”
宁芳过来的时候,永泰帝正黑着脸。
身为一个帝王,他不可能清清楚楚记得所有公主的嫁妆,所以当宫中女官把为宜华公主拟定的嫁妆单子送上来时,他瞧着差不多便同意了。
等到今天吃小年饭的时候,谁知宜华公主喝了两杯小酒,突然就拉着昌乐公主的手,当众哭了。
伤心的说知道自己不好,惹父皇生气,还请姐姐教教她,如何做个好女儿来着。
永泰帝自然要问是为什么,就算前些天宜华公主闯祸,禁了她的足,这不是放出来了吗?这不就表示他不怪罪了?
然后宜华公主就委委屈屈的说了自己的嫁妆,远远比不上昌乐公主,然后一再表示她知道这是应当的,她也不怪父皇云云。
可永泰帝一听就不高兴了。
虽然宜华公主犯了错,可他并没有克扣她嫁妆的意思,难道是手底下的人看他罚了宜华公主,便狗眼看人低的作践起他女儿?
那就太可恨了!
然后这么一查两查,就查问到宁芳头上了。
得知是那位被宜华公主带进宫的小宁书女,去尚宫局抄的嫁妆单子,永泰帝心中是拿定了主意,要狠狠发落一番,以报此新仇旧恨的。
但在程序上,身为一个明君,他却不得不按照流程问上一句。
“是你去尚宫局抄的嫁妆单子?为何没有抄上昌乐公主的?你,是何居心?”
连接三问,一问比一问更不容情。
别说在场的宫女太监,连好些公主驸马都知皇上动了真怒,噤若寒蝉。
只有宜华公主,在心中冷笑。
这一回,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如此重压之下,那个进入大殿后就低头跪伏的娇小青色身影,勇敢的答话了,“回陛下,是臣女去尚宫局抄的嫁妆单子,当时昌乐公主的嫁妆单子臣女也看见了,臣女觉得不妥,是以没抄。”
她的声音略显稚嫩,还带着几分轻颤,却答得条理分明,显是个沉稳之人。
可越是如此,永泰帝越发生气。
“大胆!公主的嫁妆,岂容你一个小小书女来置喙?来人,把她拖下去,藐视皇族,且不知悔改,该是怎样的处罚,不用朕说了吧?”
宜华公主心中痛快!
藐视皇族,最少也要杖责八十,不知悔改,再加一百。
一百八十杖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要给打废了,何况是宁芳呢?
见宫人想来拉她,宁芳顿时高呼,“臣女不服!请皇上听臣女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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