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典史明知如此,方才却故意那么说,是想让县太爷转移目标。可如今看来,这位小宁大人实在很难糊弄。
就因为张家陷得太深,所以就算有什么,反而不好找他去查,倒是盛典史,家小族微,才或可听着些真话。
于是,盛典史最后只得说,“若大人实在想查,还有一人或许可用。”
“说!”
宁怀璧知道,那个人便是告诉盛典史那件“无凭无据”之事的人了。很有可能,他才是解开治理桃县皇庄管事难题的关键所在。
不是宁怀璧急着立功,而是他需要治理好桃县,交好永宁长公主,以及与她有类似遭遇权贵。
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护得住自己的妻儿老小,尤其是身陷宫中的女儿和侄女。所以无论怎样千难万险,他都会逆流而上,勇往直前!
他不愿让宁芳总这么懂事的不告而别,也不愿见到妻子明明忧心忡忡,却强颜欢笑的脸。甚至,他都不愿见到自家的狗狗通宝,镇日望着大门,那样忠诚又失望的眼神。
如果把这比喻成一场仗,那他只能赢!
宁怀璧想的没错。
前朝后宫本是一体,就算他还没做成什么大事,但他身处的位置,已经开始影响到女儿在后宫的生活了。
第328章受贿
“什么?有人给我送礼?”
看着面前一盒香脂,宁芳很震惊。
她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万大有的包袱给文鸳姑姑送来。
遇人也不躲,只管大大方方说是文鸳姑姑托她买的东西,侍卫反而不怎么在意,只随便查查就放行了。
一路顺顺当当把包袱交到文鸳姑姑手中,她当即取出里头暗藏的荷包,拆开封口看了里面的银票,也不说个谢字,只在宁芳要走时,才淡淡递出盒香脂,把宁芳雷得不轻。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一盒香脂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可这不是普通的香脂啊!
这是宫中司香局用了珍珠雪蛤等十几味名贵材料,专门配给宫中娘娘公主们使用的香脂。位份一般般,不怎么得宠的还根本拿不到。
听说效用极好,抹手抹脸既不怕冻,还能嫩白肌肤的,可怎么就随随便便送给她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不要!”警惕性甚高的宁芳顿时斩钉截铁回绝了。
可文鸳姑姑瞟她一眼,脸上却明晃晃挂了三个大字——没出息!
“你不要,那人家为此孝敬我的东西,是不是也要我退回去?”
宁芳快哭了,“好姑姑,您快别逗我了,这到底是什么人送的,又为的是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吧。”
文鸳姑姑依旧那副八方不动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如石破天惊。
“这是宫中负责采办鲜果的孙太监孝敬你的,你爹不是在桃县当县令么?想是让你帮着说说好话,等明年夏天供应鲜果时帮把手,让他捞一票呢!”
宁芳更惊。
就这么把行贿受贿挂在嘴边,真的好吗?
文鸳姑姑却不欲与她多说,“横竖礼我已经收了,东西我也帮着转送到了,爱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回去歇着吧,明儿还有正事差你。”
不带这样的吧?
宁芳硬被塞了贿赂,眼看就要被赶出门去,文鸳姑姑却又另塞了一包东西给她。
“二回研细些,再配些奶酪才好吃。”
宁芳晕头胀脑的回了房,还在想着孙太监之事,倒是念葭回来,瞧见炕上一只包袱,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套精精巧巧的玉杵臼,和核桃花生等几包干果,十分高兴。
“我还说忘了让姐儿带一套杵臼进来,以后熬粥更便利些,没想到您倒是记着了。”
宁芳一怔,这才恍惚明白文鸳姑姑送她这些工具干果的用意。
“那日你送了核桃枣粥给文鸳姑姑,她很欢喜?”
“欢喜着呢!姐儿那天走得匆忙,但事情我可没忘。回头天一擦黑,便把咱们熬的粥拿暖壶提了,给文鸳姑姑还有小炳子送了去。哦哟喂!您是没瞧见,文鸳姑姑还好,不过是尝了一口,便拿了大壶要了一半去。小炳子那儿,可都哭起了鼻子。还拉着我手说什么我就是他亲姐来着,只我怕弄一身鼻涕,回头又要累我洗衣裳,随便塞了块抹布让他自己擤鼻涕去了。”
饶是宁芳愁云满布,也被她这番说笑逗乐了,“你可越来越有喜鹊的真传了。”
念葭一脸鄙夷,“她算老几?从前无非是仗着地头熟,才多些八卦,真到了这宫里,看她敢不敢跟我比?姐儿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咱们又不是要在这熬一辈子,要不了几年就能出去,且宽心吧。”
宁芳这才知她误会,所以故意这么说,逗自己开心的。
“我不是为了回宫不高兴,而是有件事……要不干脆你也给我出出主意吧。”
等她把香脂之事一说,没想到念葭也笑了。
“多大点事啊,姐儿怎么就愁成这样?从前咱们在府里,就算是想请门上的婆子小厮帮忙买包糕点,不也得打赏个几文钱?”
宁芳道,“这不一样!他所求的,可跟爹爹的正经差事有关。”
念葭更乐,“姐儿当真是下棋者迷了。”
宁芳还不忘纠正她,“是当局者迷!”
“甭管什么迷,总之咱们二爷管的那县里果子种出来,要不要卖?既是要卖,上门求卖家给些好东西怎么了?就算是那姓孙的卖进宫里有差价,可干咱家老爷什么事?只要咱们老爷是正正经经的做买卖,又怕什么人说?就象姐儿做的糖生意,一到年下特别好卖,不也有人为了拿到货就给铺子里的伙计送礼?可那耽误了咱们做生意么?”
啊!
宁芳顿悟。
她其实不是没想到,只是身在宫中,过于谨慎,反让她一下看不透了。
皇上虽说是九五至尊,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普通人?若只把他当成个略有些权势的大家长,那孙太监不就跟她家的小管事一样,有差使时想赚几个油水钱不是很正常的么?
水至清则无鱼。
就算夏珍珍管得严厉,下人们私下赚几个针头线脑,偶尔去厨房偷个嘴,在园子里掐几朵花,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若把这标准放宽些,套用在皇家,孙太监不过顺了盒主子家自产自销的香脂来送礼,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文鸳姑姑才会那样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随意将她打发了出来。
于是宁芳放宽心肠,当即把那香脂开了和念葭两个抹了手脸试试,果真好用得紧!
而得知她再次斗败宜华公主,且得了御赏,宫中好些人也开始对她示好起来。
宫中虽以尊卑分上下,却也讲究实力。
宁芳以一介小小书女之身,两次斗败公主,本身就验证了她的能力。况且她还有父亲在外为官,过几年还能放出去,说不定就是位官夫人了,平白无故得罪这样人干嘛?不如交好,算是留条人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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