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葭幡然醒悟。
伸手往老爹嘴里塞了个还热乎乎的四喜丸子,然后扯着她爹去买明天去宁家走动的礼物了。
其实送什么无所谓,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她一个孕妇,肯顶着大太阳去给人请安,送什么都没人会挑剔。不过父女俩还是用心挑了些新鲜有趣的东西,顺便还给念葭的抠门婆婆买了些糕饼。
汪思归看得分明,老人家就是要哄的。
至于她不肯拿新衣料出来给儿女做衣裳,他也给念葭想了个法子。于是,当念葭回家时,先拿出糕饼哄了婆婆开心,然后当着一家人的面表示。
“明儿我要去宁家给老太太请安,叫妹妹陪我一起去吧。宁家那边如今也好几位小姐呢,皆是知书达理的,有时公主也过来坐坐。去走动走动,也能让妹妹交几个朋友,长些见识不是?婆婆您瞧着给妹妹收拾身新衣裳,宁家小姐都好打扮,咱家可也不能太弱。要不顺便让弟弟跟着去赶车吧。若有机会,也带他见见宁家几位公子。”
这主意一说,薛东野顿时觉得妻子甚是懂事,小姑小叔更是欢喜。
薛老太太却慌了神,赶紧放下糕点,就去给儿女张罗衣裳了。
就算来不及新做,也得寻一身体面的。至于那些被她锁箱子里的,还存得住么?
转眼到了次日,念葭趁着早上凉快,带着小叔小姑便去了宁府。
小叔薛东明倒还罢了,小姑薛东琴是当真欢喜,一路上把薛母给她的珠钗摸了又摸。
这钗原是汪思归两口子带来的见面礼,可薛东琴只看了一眼,便被薛母拿去锁进箱里,说要留着给她做嫁妆,再没能见。
今日好容易又回到她的手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哪有不欢喜的?
“嫂子,我怎么觉得跟做梦似的?娘还说回头叫你带我们去做新衣裳,是真的要做么?”
念葭瞪了小姑子一眼,“不做那车上的布是带出来干嘛的?这回就算了,下回你可不能这样猴急了。大户人家可没有小姐亲自出门量衣裳的,都是请了裁缝回家来做。这回我如了你的意,下回可必不能够了。”
第436章约定
薛东琴红了脸,支吾道,“我,我那不是怕娘变卦么?二回必不敢了。”
念葭哼道,“难道你还信不过嫂子?我说话有不算数的时候么?”
“当然没有”薛东琴赶紧拍马屁,“往后我都听嫂子的,到底嫂子在大户人家呆过,有经验。象我们这样落魄人家,可知道什么呢?”
念葭道,“什么落魄人家,往后这话可不许再说了。咱们老薛家从前是遭了难,往后眼见着是要兴旺的。你和东明两个都灵醒着些,嫂子还要想法子给你们求个好姻缘呢!”
薛东琴听着欢喜,越发对她信服,“嫂子放心,我省得的。就算娘又唧歪,我跟二哥定是站你这边的。”
念葭道,“我倒也不要你们站哪一边,总之你们有良心,记着嫂子今日替你们操的心就是了。”
谁知坐在马车前面的薛东明,也听到姑嫂说话,忙忙表忠,“我们肯定是有良心的!”
念葭一笑,打住不提。
时候不长,便到了宁府门前。
因是借居,所以这边门前没有立石狮子,只檐下摆一对拴马桩,倒也简洁。
看门的门子早接到消息,知念葭今日要来,且又熟识,看她马车一到,赶紧帮忙搭起小梯子,还打起遮阳伞。
薛东琴瞧着这么大阵势,有些适应不良,怪不好意思的,只听嫂子笑着打趣。
“无事献殷勤,可是讨赏来的?”
门子笑道,“如今您身子贵重,二太太可是早交待了,怠慢不得。门后还有两个婆子,抬了软轿等着呢。”
念葭道,“趁着日头还不大,我倒是走两步舒坦。坐了半天的车,也怪闷的。”
说笑着,她带着小姑进去,交待薛东明在外头等着,可门子哪里肯依?
“哪有这样待客的规矩?若太太知道,必要骂的。小爷若不嫌弃,且进偏厅喝杯茶吧。只今儿您来得不巧,府里两位大少爷皆不在,被主子们打发去弘文馆看书了,家里没得小爷好招呼客人。只回头等老太太二太太问起,怕是要请您进去坐的。”
说来这还是薛家两弟妹头回上大户人家正经做客,看宁家一个下人行事都如此妥贴周全,让他们觉得受到尊重的同时,也不由得打起精神。
这可不是他们从前去穷邻居家串门子,该有的规矩礼仪可不能错。否则自己丢脸事小,让人耻笑薛家没家教,岂不是给哥嫂和祖宗抹黑?
看一双弟妹不用她说,都知道要昂首挺胸,念葭心中也挺满意。
这也就是宁家最熟,才敢带他们过来。就算偶有小错,必会包容。若陌生人家,出门露了丑,那以后可不要进京城官宦圈子里混了。
这边她跟小姑进了内院,先去见宁四娘,念葭给她请了安问了好,又叫小姑过来见礼。
薛东琴乍然见到个端正威严的老妇人,紧张得一下子都同手同脚了。意味到自己犯的错,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窘得几乎都快哭了。
宁四娘温言道,“别怕,慢慢来。想想你在家时学的规矩,依样做就是了。”
薛东琴心中明白人家的好意,且满屋子丫鬟婆子也没一人取笑她的,这才鼓起勇气,把在家里学的礼仪做了一遍。
宁四娘道,“这就很好,虽还不够流畅,却没有出错。往后胆子再大一些,多练练就好了。这点,倒可以多向你嫂子学学。”
念葭掩嘴笑道,“老太太就别取笑我了,我是傻大胆儿,也就府上宽厚,才不嫌弃。”
宁四娘一笑,因初次见面,赏了薛东琴一只荷包,一对小耳坠子,然后让徐妈妈送她到宁芸宁茵那里去说话了。
这边念葭才跟宁四娘叙起家常,知夏珍珍这会子应在打理家务,她也不啰嗦,问候几句,便把她爹的好意说了。
宁四娘哎哟一声,“那可再好不过了!昨儿恰巧接着夏家来信,说家里老太太身上有些不好,催几位舅爷回去。他们一早就出去联系船了,但想必没你这个好。你且坐着,我先叫人报个信去。”
夏家二老念葭也认得,当年上京时,还挺投他们二老缘法,有颗老银扣子,她是一直串作护身符戴着的。
此时听说夏老太太病重,忙道,“正好我小叔子也来了,若是赶得急,让他回去说一声,倒不必跑来跑去了。”
宁四娘道,“薛家小郎也来了,怎不请人进来?哪里好让客人跑腿,唤个下人去就是。”
念葭道,“若下人去,也不知我爹住哪儿,传话又怕传不清楚。若老太太赏脸,让他进来,直接交待几句行么?”
宁四娘道,“这说的什么话?快请!”
于是,在喝了几口茶之后,薛东明也被请了进来。
他只比薛东琴大一岁,却已生成与兄长一样高大,且性子淳厚,说话憨直。宁四娘很是喜欢,又请了夏珍珍过来,再三谢过,薛东明领了差使,也不含糊,风风火火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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