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闪,一个中年男子摸着他的头,慈爱的说,“儿子,你要记得,咱们做生意要赚钱。可也不能为了钱,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姓什么?叫什么?
他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看老爹雪白着脸,死死抱着头,汪念祖想说什么,却被田夫人紧紧拉住了。
母子两个屏气敛声,不敢出声打扰。
而汪思归死死捶着头,想起来,快想来呀!
他到底姓什么,姓什么?
终于,记忆的那片迷雾里,跳出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拖着一本书摊到他面前,奶声奶气的问,“二哥,咱们的姓是哪个?它长什么样儿,你指给我看看呗。”
“珍珍,珍珍……”汪思归无意识的念叨着,而记忆里的青年笑着问,“那你知道,我们姓什么吗?”
“夏!我们都姓夏!”
小姑娘坚定有力的回答,象劈开迷雾的闪电,又象是照亮黑夜的长灯,汪思归无意识的张开嘴,不知不觉说了下去。
“夏,我们都姓夏……你叫夏珍珍,爱如珍宝的珍。我,我叫夏明泰,日月明,平安康泰的泰……”
田夫人此时才抖着出了声,“思归,你,你想起来了?”
汪思归浑身一震,再回过头来时,忽地眸光紧缩,盯着儿子。
“你,你之前说,那夏家,夏家老太太……”
汪念祖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父子连心,他也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我当时,当时其实很想说的……可是老太太,老太太初见我时实在是欢喜……后来,后来她去了,全家人又那么难过……”
“娘啊!”
汪思归大喊一声,心疼得晕了过去。
眼角,却有两行泪水流下。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
子欲养而亲不在。
京城九月已飞霜。
夏珍珍正指挥着下人将开残的菊花撤下,换上新鲜明艳的菊花供婆婆赏玩,不小心手指被木刺扎了一下,疼得钻心。
虽心中暗道晦气,但她也只吮了吮手指,便继续打理家务。
宁四娘瞧着心疼,“你那手怎么了?过来我看看。”
夏珍珍笑,“没事的娘,不疼。今儿有些凉了,您添件衣裳再去逛园子吧。”
宁四娘还想嗔她太不知爱惜自己,下人来报,薛家二郎来了。
因两家交好,且宁四娘很喜欢这个憨憨的小伙子,夏珍珍就直接命人把他请进来了。
薛东明自然不是空手来的,让人提着只野鸡,还扛着几大袋子小米。
给婆媳两个请了安,憨笑道,“昨儿去收拾家里新买的田地,侥幸得了几只野物。有两只兔子,已给王妃府上送去了。这野鸡炖汤最鲜不过,嫂子说给老太太补补。这些小米也是自家地里收的,不是啥稀罕物,只图个新鲜罢了。昨儿我家熬了回粥,喝着倒香,便给亲朋好友们都送上一些,也是那么个意思了。”
宁四娘忙道,“这小米倒也罢了,只这野物难得,怎么不留给你嫂子补补?倒想着我们。”
薛东明挠头笑,“嫂子初有身孕时倒好,如今却不知怎地,竟是见不得这些杀生之事。若是从菜场上买回来,收拾干净的倒好,若要在家里杀个鱼杀个鸡什么的,她看着都直掉眼泪。昨儿我抓了这些回去,可是挨了家里一顿好说,这才一大早的打发我出来送东西,省得嫂子瞧见堵心。”
夏珍珍听得直笑,“你嫂子素来是个泼辣的,没想到也有今日。别怪我说话直,她这胎许是要得个千金了。”
薛东明道,“没事儿,如今大家都这么说。大哥还说先生个闺女,能体贴爹娘,反是福气呢。”
宁四娘也打趣起来,“你娘肯定不这么想。”
薛东明道,“娘也就是嘴上嘀咕几句罢了,反正嫂子也不怕她。”
宁四娘嗔他一眼,“这话如何能出来混说?”
薛东明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府上不是外人,我在别处也不这样的。”
宁四娘这才欢喜,“就算不是外人,可万一给人听到传出去,也不象样子。你一年年的大了,为人还是要谨慎,知道吗?”
薛东明点头,“大哥也这么说呢。原本杜子威说要介绍我入京畿大营,大哥便没同意,让我再念一年书,收收性子,再谋差使。”
宁四娘很是赞同,“正该如此。就算不指着你去科举功名,但多念些书总不是坏事。你大哥很有见识,听他的不会错。”
看薛东明似还有话想讲,宁四娘道,“方才你不说这里不是外人么?怎吞吞吐吐起来?”
薛东明这才赧颜道,“此事说来还有几分啰嗦,老太太太太要不要坐下听我说?”
宁四娘笑,“要不是机密之事,就在园子里说。晒晒日头,也通透些。”
但夏珍珍还是命人拿了茶点蒲团来,宁四娘便在廊下坐了,听薛东明细说。
“我和小杜他们上回踢了场蹴鞠之后,常有人请我们去比赛。老太太放心,我们知道不能荒废学业,且又不是指着那个挣钱,便答应得不多。除非极熟的朋友,寻常人请,我们是再不去的。只是又有许多人想借我们的球,球衣绑腿那些,于是我们就商量着能不能做点小买卖。其他几家或有钱,或有差事的都不怎么在乎。现在主要想做的,就我一个,小杜一个,还有老项一个。”
夏珍珍问,“老项?”
薛东明红着脸道,“项元勤,项家公子,因他最年长,我们喊他老项喊惯了。他家认得好皮匠,之前我们用的球就是他找人做的,端的是好手艺。然后嫂子也说可以借我二百两银子,让我入个股,但小杜那里,却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
“他没银子,便想出个小铺子,可回去跟他家老太太商量,老太太却说这事非得英王妃同意不可。”
夏珍珍愣了,这杜家小子要做生意,关她女儿什么事?
第473章糊弄
宁四娘想想却问,“那他家老太太可还有说什么?”
“没了。大概意思就是想通过我们问问王妃?后来我回去也问过嫂子,嫂子说让我别乱掺合,不行就别做了。可我们几个是真心实意想做点事的,所以我就冒昧来张嘴了。若方便,帮我们问一句,究竟是什么缘故。若不行,我们也好死心。”
宁四娘点了点头,“你这么做就对了。”
薛东明说得很明白,他是先送了宁芳的礼,才来宁家打听的。若是先来宁家,再考虑要不要送英王府的礼,就显得太功利。宁家就算能帮着问,也不想张这个口了。
宁四娘听了,便让夏珍珍打发个人到对门去问问。
这种事,杜老夫人既敢这么说,宁芳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
怕旁人说不清楚,夏珍珍派了手下大将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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