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英王爷是个老天照应的人,王妃自然也不差。瞧咱们如今这屋子上头有瓦,下头地也是干的,可不比在那温泉庄子外头的泥地里强百倍?”
有人附合,却也有人生出小小不满,“只可惜睡着还是凉,要是有些干稻草烘得暖暖的,睡起来就舒服了。”
鲁老汉鄙视道,“真是人心不足!这初来乍到的,有个不破不烂不漏雨的屋子你就知足吧,还挑剔这那的。是不是到了明儿,还要人家整一屋子家具,把你供起来当老太爷才罢?”
这话可是犀利,顿时把人群中有些刚刚升起,得寸进尺小苗头给狠掐掉了。
那人也不好意思道,“我就那么一说,哪里是挑剔了?象你说的,这么好的条件,咱们感激王妃还来不及,哪里就这样不懂事了?”
鲁老汉方道,“这还象句话。我劝各位都记着自己的身份,咱们又不是什么贵人,都是家里没了活路才跑出来讨饭的。虽比不上那些正经花子凄惶,但一个讨饭的,你还想怎样?让人当你是乡老敬着?都惜福吧!”
这话说得众人心服口服,一个负责照看他们的士兵听到,更是将怀里半块饼子扔了过来。
“你这老伯说话敞亮,送你吃了!别说贵人们不欠你们的,就我们这些当兵的,都不欠你们的。老天要遭灾,这是老天作的孽,要怨只能怨你们命不好,可别拿着别人的好心当应该。就为了安抚你们这些灾民,平添了我们多少差使,还得大雪天的护送你们上路。
今儿我几个兄弟好心帮着背妇人孩子,居然还有人说怪话,嫌咱们动作粗鲁占人便宜。我呸!也不照照镜子,就你们这几个月不洗脸不梳头,臭烘烘的便宜,给你你稀罕么?”
人群中有些说过这话的灾民,顿时把头埋得低低的,羞愧难当。
鲁老汉赔笑道,“大兄弟别生气,都是群没见识的,哪知道好歹?”
转头他又拿着饼子,故意跟灾民们炫耀,“看到没?做人要厚道。咱不过说几句公道话,就多了块饼子。你们要是还有谁说怪话,办糊涂事的,可别怪老汉我往后专盯着你们的短处,拿好处喽!”
灾民们笑了,“谁那么傻呀?净便宜你个老货了!”
说笑一时,气氛又好了起来。
只是有个一直盯着屋顶的老婆婆忽地道,“这么大的粮仓,得放多少粮食呀?咱们省着些吃,能捱到开春吧?我只要半碗粥,够活命就行。”
她的声音虽轻,但还是被众人听到了。
大家一起仰头,再望着这空荡荡的大粮仓,心中都生出无限希翼。
而另一边,正为此努力的宁芳,已经搬进了南家。
倒不是他家就比丁家好,而是南家刚好有个儿子要成亲,特意翻盖了一溜新房,打了全套的新家具,自然最适合王妃暂住。
而这边她搬进去没一会儿,那边鹭鸶已经毫不客气的接管了南家厨子,整治好了一桌酒席。
虽然粗糙些,却也有大块鱼肉,鸡汤羊腿,很可以请唐千户来赴宴了。
当然,作陪的自然不会是宁芳,唐千户身份还略差了些。但让宁琅戴良同去,就没问题了。
忙了一天,大伙儿都饿了。客套几句,吃饭要紧。
宁芳那边自然也带着丫鬟们用了饭,等到喝茶的时候,才打发人到前头去问唐千户什么时候走,她好准备礼物。
这唐千户长得虽粗豪些,人却不笨,客气回道,“我们可走可留,只看王妃这里有没有事情要帮忙的。只我们临时出来,士兵身上就带了一日的干粮,若是多留几日,怕要王妃破费了。”
宁芳很快让人去回了话,“我们王妃说,那就请唐千户多留两日。待把这些灾民安顿好,您也算有始有终了。”
这竟是要平白送他一份功劳么?
唐千户赶紧起身道谢,自去安排了。
这边宁琅戴良回到内室,见到宁芳就问,“王妃打算如何安置这些灾民?”
他们又不是瞎的,进庄这么久,硬是没见到一个白虎庄的佃户。怎么想,也不觉得人家会是欢迎他们的。
宁芳道,“此事我已有了主意,只不好请你们出手。明儿一早,你们就去邻县采买药材,暂且避开就是。”
这二位皆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且正在谋官儿呢,不好落下坏名声。
戴良宁琅对视一眼,皆道,“我们既是王妃亲戚,受了好处,怎可不受牵连?反而是王妃,您的名声要紧。”
宁芳笑,“没听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么?你们还要奔前程呢,为这种小事污了名声不值得。至于我,就算犯错,皇上顶多罚我几年俸禄,算得了什么?我主意已定,你们安心,我不会太乱来的。”
戴良宁琅这才将信将疑的应下了。
一夜无话,很快天亮,宁芳派人把他二人送走,喝了碗暖暖的小米粥,吃了笼她最爱的小煎包,然后捧着香炉,慢悠悠的吩咐,“去把人请上来吧。”
她没说是谁,但下人们偏偏全都心照不宣。
然后南庄头和丁保甲,就被五花大绑着,由邵阳押着,石青领着,带上来了。
第497章击破
等着把南庄头和丁保甲嘴里的布条解开,他们骂都骂不出来了。面色青紫的趴在地上,半天都缓不过来。
昨晚邵阳带人进了他们两家,也不多说,见一个绑一个。绑完顺手堵了嘴,统统塞到柴房里,关了一夜。
又冻又怕,可不就成这副模样了?
可宁芳并不觉得邵阳他们做的过分了。
在她知道这位丁保甲和南庄头带头干了什么好事之后,说真的,宁芳觉得这么做已经很客气了。
不过为了说话方便,宁小王妃还是吩咐先给这二位一杯热水。
冻了一晚上,总算有口热乎的,热水灌下去,丁南二人唇上才有丝血色,算是活过来了。
然后不等宁芳开口,南庄头先声夺人了。
“官府杀人还要问个罪责,不知英王妃凭什么就如此大的气性,什么都不问,就把我们一家老小当犯人似的捆绑了一夜,王法何在?天理何在!这还是天子脚下吗?我要进京,我要告御状!”
南庄头说这番话时,自觉是掷地有声,直击要害的。
毕竟,英王府不受皇上待见,是尽人皆知之事。他不一定是真要为此事闹上京城,但必须让英王府付出应有的代价!
谁想那屏风后面听完,却只传来年轻女子的轻轻嗤笑,然后就听她清朗明净的声音道,“好,我允你了。来人呀,给他松绑,并把他全家都放了。随他们去吧!”
南庄头愣了,还以为宁芳是在跟他开玩笑,谁知邵阳上来,当真把他的绳索松开,提着他就要走了。
“等等!”南庄头心头警铃大作,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你当真放了我们全家?你不会在路上害我们吧?”
宁芳笑声如银铃般响亮,“这天子脚下,我若干起杀人越货的买卖,就不怕王法,不怕天理?你要实在不放心,去粮仓那里找唐千户,说是我说的,请他派两个兄弟送你去京城,这总该可以了吧?再说你们家在本地总有些亲戚吧,我就算灭了你一门,难道不怕他们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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