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_藕花【完结+番外】(5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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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宜华公主命大,硬是没死。

  只是跌这一跤,摔得她掉了个七八月的哥儿,到底伤了身子,就此绝了生育。

  于是程岳赶进宫中之时,谢云溪还是要替同年状告宜华公主。

  他的陈情书写得哀婉动情之极,不求皇上杀公主替驸马偿命,但求皇上允兰家送上休书一封,与宜华公主断绝关系。

  这可是让皇上为难了。

  于情于理,谢云溪的请求都不算过分。

  杀人偿命。

  尤其是妇人谋杀亲夫,按律是要凌迟的。

  可因为宜华公主是皇上的女儿,只要她不谋反,永泰帝就无论如何不可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要是不杀,宜华公主那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狗屁”就不算错。

  千古律法,哪个帝王敢公然违抗这一点?

  所以就算是觉得太打脸,看四下里无人愿意伸手,皇上只得捏着鼻子求程岳。

  “近来程大人与谢探花共事,必是熟识。且你家岳父与小谢大人还有师生之谊,不如就请小程大人与谢探花好生说说,休书就算了,和离吧。朕再封赏兰家一个可袭三代的爵位,算是补偿。”

  否则堂堂公主被休回娘家,她自己臭了名声不要紧,这岂不是连累整个皇族蒙羞?

  可程岳板着脸道,“臣听闻兰驸马乃家中独子,除了一姐一妹,再无兄弟。皇上就算赏了爵位,兰家有何人可以继承?”

  皇上此时有点后悔了。

  在宜华小产时,他若心硬一些,就该命太医暗中动些手脚,收了她的小命,也省得此时麻烦。到如今要如何处置,倒成了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倒是青藤忽地道,“公主虽然小产了,但驸马未必无子。”

  呃?此话怎讲?

  青藤道,“因公主始终不愿与驸马亲近,曾拿钱给奴婢,要给驸马买丫头。驸马不肯,奴婢便把这钱给了驸马之母。嗯,后来听说,驸马还是收了个丫头。入秋那会子,兰家老爷太太回老家时,驸马孝顺,让这丫头也跟回去服侍,似是有了身孕。”

  永泰帝大喜!

  “就算生下来的是个女孩,朕也赏一个郡主之位,按皇室宗亲待遇。日后有子,过继驸马名下,总不致使他绝了香火。”

  有了皇上这番保证,程岳才去说合了。

  谢云溪替好友打抱不平,无非是要争一个公道。既然皇上肯让步,兰廷茂也可能还有后代,他也同意了。

  却也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必须撤掉宜华的公主之位,贬为平民。

  “若公主杀人,总不必偿命,那等到下一个受害者出现的时候,又该向谁喊冤呢?”

  程岳原封不动的把谢云溪的话带到时,永泰帝觉得脸略疼。

  按说这话有些无礼了,但细想想,并没有错。

  宜华公主骄纵任性,他是知道的。这回她杀了驸马,也没让她偿命,只是褫夺一个公主的尊号,贬为平民,实在算不得过分了。

  所以皇上到底还是答应了。

  于是,当宜华公主从小产的疼痛中醒来时,得到的消息就是,她已经不是公主了。

  不过皇上念着一场父女情,还是给她保留了公主宅子和俸禄,只是关乎仪仗的太监侍卫却是不能再留下了。全部得退回宫中,只留下少数低等级的宫女服侍。

  这也是程岳坚持的。

  真的让宜华公主杀人偿命反是便宜她了,只有钝刀子杀人才是最痛。

  调教下人可不是这么容易的,没有品级的宫女下人本身素质都不会太高,平常做的又是粗笨活计,如何伺候得了人?

  素来娇生惯养的宜华公主这个罪可遭大了,还躺在床上,便硬是要人抬她进宫见皇上。

  可身边伺候的那些粗笨宫女如何敢听?

  她们脸面没这么大,哪里敢去宫中惹皇上不高兴?一个个也没有好办法,只能远远的躲开。

  宜华公主叫破了喉咙也喊不来人,正又急又怒之际,忽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主还没痊愈,怎好动怒?”

  眼看过来的是自己的大宫女青藤,宜华公主顿时精神一振,可开口不是欣喜,却是在骂人。

  “你这丫头死到哪里去了?扔下本宫不管不问,信不信本宫即刻治你的罪!”

  青藤看着她,眼中掠过一抹复杂,“我来,原是念着咱们主仆一场的情份,想跟公主道个别,也算有始有终,但公主似乎并不在意。既然如此,那便算我来错了。”

  看她转身要走,宜华公主急了,“你敢走一步试试?不管如何,皇上还是本宫的亲爹。就算他一时误会,生了我的气,但只要我去跟他好好解释,他一定会听我的!到时你们这些背主的奴才会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青藤转身,叹息,“公主,皇上原不原谅你,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皇上已经答应放我们这些老宫女出宫了,我已经不是您的奴才,只是个跟您一样的平民而已。就算您往后还是做回您的公主,可也没有无缘无故去欺负一个平民的道理吧?”

  宜华公主哪里肯听,怒火更盛,“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宫也要置你于死地!”

  青藤不惊,反倒笑了,“好,那我就等着了。若果真如此,也算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公主保重。”

  说完这话,她再不停留,转身去了。

  宜华公主气得连声大叫,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倒是嗓子都快叫哑了,口渴得要命。

  才挣扎着自己下床想倒杯水喝,却发现壶也是空的,水也是冰的。

  她气得整张桌布都掀了,却是用力过猛,反把自己摔倒在地,又痛又渴,直怄得大哭起来。

  半晌才终于又有人进来了,“公主您怎么摔了?疼不疼?”

  这不废话吗?

  宜华公主还想骂人,可看清是她的教养嬷嬷胡姑姑之后,到底记着方才青藤的教训,忍住了。

  只哭着抱怨,“姑姑你怎么才来?我都要被人欺负死了!快给我倒杯水,我都快渴死了。”

  胡姑姑将她扶回床上躺好,又灌了壶水搁炉上烧着,方才叹道,“公主且忍耐一时吧,宫中历来是墙倒众人推,您如今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宜华公主深以为然,忽地瞧见胡姑姑背着的包袱,“难道姑姑也要走了么?”

  胡姑姑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我倒是想留下服侍公主来着,可皇上不允啊。我们这些老宫人回了宫中也没了去处,还要看人眼色,所以只好回乡下去了。”

  宜华公主听说她要走,脸上顿时冷了三分,可想想又比强自笑道,“要不姑姑还是留下来吧,算我重新请你当家里的管事姑姑,给你涨月钱,行么?”

  胡姑姑眼神却避开了,“不是老奴不想留下,只怕人家要说闲话。对了公主,青藤那丫头来过了吗?”

  宜华没好气道,“你提她作甚么?那个背主的东西,肯定不得好死!”

  胡姑姑一惊,“青藤来过了?您把她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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