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还有外祖母的孝呢,总要守到过年,才算是个心意。再说我就算去了,只怕有些人还要挑剔,索性不如不去了。”
程岳很是满意,他本也不打算掺合这些事情的。只怕小王妃顾念旧情,要去七皇孙那儿走动,倒有些为难。如今她既想得通透,他就好安排了。
“那我也不去了。让大哥去七皇孙家里,二哥去九皇孙那里。至于八皇孙那儿,咱们送份礼便得。”
宁芳道,“那是自然。”
她上回帮八皇孙遮掩宋小姐的事情,没得好报,过后还被怨恨上了。如今肯送份礼全他个面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上门道贺,呵呵,她还没宽宏大量到那个地步。
反正英王府上下心思单纯,既不想着巴结谁,也不想着讨好谁,所以三位皇孙的喜宴就极好安排。
但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这三位皇孙的喜宴,可委实把他们愁坏了。
皇上年事渐高,就算他再不愿意放权,可总要有人继承大位,所以这个时候提前站队,就显得格外重要。
谢耘请教祖父,到底该去哪位皇孙家赴宴。
“总不好跟那些无知之人似的,每家派一个,也显不出轻重来,反倒招人忌讳。”
谢应台赏识的看大孙子一眼,“你能这么想,足见是长进了。那你以为,应该去哪家?”
谢耘说了八个字,“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别看皇上给七皇孙挑的是首辅王家的嫡孙女,但在如今诸位皇子中,以四皇子为长。余下七皇子是他亲弟,六皇子也不算特别出众。所以四皇子家的嫡子九皇孙,才是最值得投资的。
谢应台越发满意,“那你就去四皇子府上赴宴吧。”
谢耘怔道,“祖父不和我一起?”
他虽然算是谢家新一代的头面人物,但跟谢应台的影响力还是不能比的。只有谢应台站出来,才真正代表谢家的态度。
可谢应台眯眼笑得一脸算计,“老夫与王阁老共事多年,他的嫡孙女出嫁,我自然是要去捧个场的。”
谢耘更奇怪了,低下头仔细想想,方恍然道,“到底是祖父高妙!”
七皇孙看似无父无母,根基最浅,但如今在皇上跟前颇为受宠,又娶了王家的孙女,说不定日后能爆个冷门。
谢应台让孙子去烧热灶,自己去捧冷门,还是相当于多头押宝,只不过他押的比别人手段稍高而已。
若是四皇子继承大统,谢耘自然能在新君面前卖好。
但若是万一七皇孙胜出,也可以说谢应台眼光独到。
且他被王恽在头上压了这么多年,如今还肯去替他孙女长脸,还能说是顾全同僚情谊,为人仁义。
但谢应台做了这样决定,却不打算公之于众。让谢耘给三位皇孙送去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礼,也不松口说要去谁家。
准备等到婚宴那日再现身,好给七皇孙一个意外惊喜,心中肯定更加感激。
于是京城里能够知道的消息,便是谢家大公子答应了四皇子的邀请,会去九皇孙处赴宴。
因首辅王家,这回要跟七皇孙联姻,不存在选择。所以次辅谢家做出的选择,就被很多官宦人家当作一种政治上的风向标,重点关注了。
听说谢家还是选择了四皇子身上,许多人家也默默跟着作出了同样的选择。
毕竟嫡长理念,还是深入人心的。
于是乎,这三位皇孙的婚宴还没开始,但已隐隐分出了高下。
四皇子家的九皇孙,年纪虽然最小,但答应来的客人是最多的。
七皇孙因有王首辅在,场面总不至于太过难看。
而八皇孙那里,就难看了。
尽管在礼数上,各家碍于情面,三位皇孙家多半是一模一样。但光收礼,没客人来,这叫什么喜宴?
八皇孙着实不高兴,就跑到七皇孙府上挑拔去了。
“……旁的也就罢了,我只不服气,七哥你可是咱们孙辈中最年长之人,凭什么不来你这儿,倒是去老九那里?就算四皇叔虽长,可这也太势利了吧?”
八皇孙说得忿忿不平,但七皇孙却是无动于衷,还好脾气劝他,“算了,这吃喜酒的事,也谈不上什么势不势利。人多有人多的烦恼,咱们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到时早些回来吃了酒,不也能早些歇下么?”
八皇孙眼看挑拔不成,只得又道,“人少了到底难看,不如咱们两家并作一处,一起摆酒算了。”
七皇孙迟疑道,“这却不大好吧?若摆在我家,六皇叔能同意么?但若是摆在你家,我倒罢了,只恐新娘子来往不便。且王家规矩多,说句不怕八弟你笑话的话,如今我还在听王家派来的管事婆子讲规矩呢!”
八皇孙顿时打抱不平,“他一个臣子,好意思为难皇子皇孙么?”
七皇孙笑道,“人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总有些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不是为难我,只为了在婚事上讨个好口彩罢了,咱们只当入乡随俗。要说皇上纳了那两位西胡的公主,不也给她们另修起园子,搭了帐篷以解思乡之苦么?”
听他摆出永泰帝当例子,八皇孙也不好多说什么,告辞离开。
此时才有个四十上下,清瘦精干的中年人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七皇孙见了他就客气笑道,“潘先生果然高见,八皇弟前来,正是为了喜宴之事。亏得你早提醒了我,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绝。”
如今他算是尝到与重臣联姻的好处了。
这位潘先生是王家私下送过来,辅佐他开府立业的。原先其貌不扬,七皇孙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偶然交待他件事,却料理得极为周全,从此入了七皇孙的眼。如今更是将他提为心腹,很是倚重。
潘义道,“其实回绝八皇子并不算什么,但难的是,回头让六皇子不记恨您。我这儿有个主意,只怕提出来,要说我偏向老东家了。”
七皇孙道,“不怕,你且说来听听。”
潘义道,“如今六皇子只怕也是见婚宴实在难看,才打发八皇孙上门想合办。咱们虽然拒绝了,只怕六皇子会有些想法。七皇孙要是不介意,不如干脆去与王大人商量,问问能否把两家婚宴合办在一处。就算事情不成,但若是六皇子听说,心里就不会那么计较了。”
七皇孙听了喜道,“这主意好!”
他无父无母,虽有个皇孙头衔,要不是看在岳家的份上,实在请不来多少体面客人。若是王家同意一起办喜宴,其实于他来说,才是最体面又实惠的。既不得罪人,还可趁机多认识些人,扩充下自己的人脉。
于是七皇孙立即去找王家商议了,只可惜他的老岳丈王恽太睿智,压根不上他的当。
一句“不敢坏了皇家规矩”,就把七皇孙堵了回去。
不过他也委婉表示,到时会多派些送亲的人,务必不会使七皇子府上场面难看就是。
七皇孙虽有些失望,可能得到这样意外之喜,也就不太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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