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宁芳真是感受到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可就在更多的人听到这边喧闹,要围拢过来的时候,那个一直幸灾乐祸,想找宁芳麻烦的华妃娘娘,忽地奇迹般的挥了挥手,“本宫刚刚似乎只是岔了气,这会子肚子又不疼了。你们不必担心,也别去惊扰皇上了。”
这,这是干什么?
还等着看好戏的南湘儿愣了,连服侍华妃的侍女也愣了。
自家主子向来有些骄纵任性,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
只有宁芳,注意到那个跟南湘儿一起过来,她觉得有些面善的宫妆丽人,刚刚在华妃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然后华妃颇为复杂的瞧了宁芳两眼,便消停了。
“妹妹,你这又是怎么了?”刚刚赶过来的容妃,看了一眼宁芳,有些闹不清情况。
华妃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方才听她们小姐妹拌嘴,我就逗了逗她们。行了,姐姐,你不是要带我去祭拜花神吗?我想祭拜我们草原上格桑花,有吗?”
眼见她肯收手,容妃也松了口气。
她不是怕妹妹闹事,只是有些没必要的闲气,闹了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亲自上前,扶起妹妹,“自然是有的,上回你跟皇上说了,皇上就留心让人寻了花籽,如今种了一大片,正好开花呢。”
“那我可得跟去瞧瞧。”华妃跟着姐姐走了,只回头时,着重看了那宫妆丽人几眼。
那丽人眼观鼻,鼻观心,行一福礼相送,转头跟宁芳也没有半句交谈,便自行走开了。
嗯,连南湘儿也没理。
倒是南湘儿急了,叫着“七皇孙妃!”又追了上去。
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搭理她,她反正是不想继续跟宁芳姐妹在一处的。
七皇孙妃?
宁芳猛地意识到,为何觉得她面善了。
她,她分明有些象夏珍珍认的干姐姐,管奉管姨母!
七皇孙妃出身首辅王氏,管姨母夫家也姓王。宁怀璧也曾说进京后,总似有人明里暗里照应着他。
这,这不会是巧合吧?
宁芳一时有些目瞪口呆了。
宁萱不知,还以为她是被华妃的无理取闹吓到了,还急着找人要了杯热茶给她压惊。
“无妨,我没事。”
宁芳回过神来,想去打听打听这位七皇孙妃,顺便问问南湘儿是怎么回的京城。
还有她那位好大伯,只怕也是回来了吧。
走前宁萱紧着说了件要紧事,“皇上年纪大了,如今颇信神鬼之说。连我们药房制药都要看着时辰来,半点错不得,你和王爷可千万当心。”
宁芳拍拍她手,让她自己保重,自去打听七皇子妃底细。
而那边,走远的华妃正好与与姐姐说起此人。
“那七皇孙妃倒是个人物。方才我本想治治那程家小媳妇,也算为咱们姐妹出口气,谁知她悄悄与我说‘若这头一回见面就为难英王妃,可让皇上怎么想呢?’”
容妃拍着胸口庆幸道,“亏她多嘴了这么一句。就算是她想帮着英王妃解围,可让皇上那个多疑的性子知道,定要多心。咱们姐妹是不是不高兴入宫,不高兴服侍他。”
华妃道,“我也是想到这一层,才没有追究下去。皇上近来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好在我还有肚子里的这块肉挡着,否则真不知怎样。”
这话说得姐妹两个都唏嘘伤感起来。
旁人只看到她们的无限宠爱,却没看到她们侍奉皇上时的如履薄冰。
转头朝许久没吭声的闵双桃看一眼,华妃忽地道,“听说闵书女跟英王妃以前关系极好,方才我故意刁难她,你怎么不出声?”
闵双桃顿了顿,垂眸道,“贵人说话,哪有我一个小小书女插嘴的份?”
“你和英王妃从前都是书女,可为什么人家现在能当王妃,你却还是个伺候人的奴才?”
闵双桃愣了,那不就是因为宁芳出身好,比她多了贵人相助?
可华妃勾起抹讥诮的浅笑,道,“因为你少了她那份勇敢。英王妃明知我在刁难她,却还是敢跟我争,若换作你,大概就随便赔个不是,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就是息事宁人吧?我们草原上有句话,长生天会保佑跟狼战斗的牧民,却永远不会帮助躲在羊圈里的胆小鬼。你自己不争,怪得了谁?”
她说完,自顾自先走了。
容妃倒替她赔了个不是,“你不要怪她,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
闵双桃摇头表示无事。
可一个人坐在花园底下,脸色却难看得可怕。
说她不勇敢吗?
那她就争给这全世界看!
捏捏袖中暗藏的小瓷瓶,或许,她早就应该听那位主子的话,一起博一把。
直到从宫中的花朝宴上离开,宁芳都没能再跟七皇孙妃说上一句话。
只等她回了王府,却听说庆平公主请她过去坐坐。
还以为那边有事,宁芳换了衣裳,匆匆赶了回去。
谁知一进客厅,就瞧见她惦记了一天的那位管奉管姨母了。
数年不见,管奉鬓边也添了几许白发。但整个人气色却比当年所见更为红润亮泽,显见这些年过得不错。见着宁芳,她笑吟吟的站了起来,福了一礼。
“给英王妃见礼。”
宁芳急忙还礼,又扶着她坐下,“姨娘这些年可还安好?您怎么也跟着上京来了?莫非,七皇孙妃是您的千金?”
管奉笑得越发爽朗,“我就知道,你今儿进宫,必会见着兆儿。所以想想,还是自己送上门来赔个罪,再解释清楚比较好。”
第525章狗血
宁芳猜得不错,七皇子妃正是管奉亲生的幼女,闺名唤作王兆儿。而管奉也正是首辅王恽王大人,嫡出的小儿媳妇。
因公爹身份特殊,她不好登英王府及宁家大门,所以才借口探视庆平公主,辗转请了宁芳及宁四娘来说话。
如今看人都来了,庆平公主便借口说要去打点饭菜,一会儿留管奉吃饭,想让她们说些私房话。
但管奉忙道不必,“公主照顾我这义妹一家,我心里感激。说句僭越的话,私心里也是拿公主当妹子家人般看待的,没什么事要避开您的。”
宁芳也劝了几句,庆平公主方才留下。
而一旁同样被庆平公主请来作陪的宁四娘,才就着管奉方才道歉的话道,“首辅大人身份贵重,且如今你们又与皇家联姻,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行事说话,自得注意分寸。咱们既然熟识,便很不必讲那些虚套。”
管奉道,“到底是老太太明白事理,这些年,义妹总在信中说,老太太对她有多关照。说句不怕您见笑的话,我可是妒忌得很呢!”
看她说着眼圈都红了,宁芳忙帮着劝解,却是明白管奉的苦衷。
这些年管奉虽然不愿意透露夫家详情,但一些家长里短中总会有些抱怨。
她们管家与首辅王恽王大人家,都是江陵一带的名门望族,亦是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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